因為這次的研讨會,算是徹底把我推到了仙舟的台前。星際和平公司那邊算是不走也要走了,不過想想他們在背後做的手腳也确實讓人由心裡感到膈應。
空間站那邊,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主動提出離職的話,公司也無法插手介入。好在現在模拟宇宙已經進入了正軌,我也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不過,離開并不意味着就此斬斷所有聯系。
這些年來,我在公司内部接觸過不少人,其中不乏真正志同道合的同事,也有曾被利益裹挾、不得不妥協的人。有人對我的決定表示遺憾,有人則慶幸我終于擺脫了束縛。
離職手續并沒有遇到阻礙,反倒是艾絲妲在得知消息後,試圖挽留我——當然,她并不知道公司在背後做的事情。比起她,公司裡有太多表面上光明磊落的僞君子,害怕我站到他們的對立面。
離開的那一天,空間站的朋友們為我辦了一個小型的送别會。實驗室的燈光比平時更亮了一些,長桌上擺滿了大家帶來的零食和咖啡,甚至還有人帶來了家鄉特色的手工蛋糕。
“走了就别後悔啊。”黛倫妮笑着說,語氣裡帶着不舍。
“我從不後悔。”我揚起嘴角,輕輕敲了敲手裡的咖啡杯,“倒是你們,以後要好好生活,一切都自己為主。”
歡聲笑語中,分别的氣息淡了許多,可當我真正踏出空間站的閘門時,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透明舷窗外,星空一如既往的甯靜深邃,仿佛在無聲地訴說着某種不變的真理——宇宙的運行從未因任何個人的離開而停止,但個體的選擇,或許會在某個微不足道的角落,掀起不一樣的波瀾。
我深吸了一口氣,擡腳向前走去。未來的路已然鋪開,而我,終于不再受限于過去的桎梏。
飛船穩步地行駛在曾由阿基維利開拓的軌道上,仙舟的輪廓在遠方逐漸清晰。記憶中曾經遙遠的目的地,如今已近在咫尺,而我此行的意義,似乎也随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變得愈發明朗。
至少我,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通訊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我低頭一看,是螺絲發來的消息。
【已經出發了?】
我微微一笑,指尖在屏幕上滑動。
【已經快到仙舟了。】
他很快回複了一條語音,低沉穩重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擡頭。”
我一愣,下意識地擡起頭。星艦外的舷窗透出無垠星海,而其中,一道熟悉的艦影正靜靜地懸停在不遠處。那是螺絲的船——比起仙舟的古樸雅緻,它更具現代科技的流暢感,金屬材質在恒星微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澤。
又是一條語音。
“發給你的文件收到了吧。你朋友遺留給你的種子,蘊含了很多信息,它現在的存在,不亞于魯珀特二世留下的「權杖」。”
因為二次對園峤遺卷的解讀,包括這次的研讨會,居然意外揭開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明明是簡單的白紙黑字,卻好像是會躍動一樣,在放大重疊,在模糊的視線中,逐漸拼接成一幅完整你畫面——那是某個熟悉的實驗報告,而在最末頁,一個二寸照映入眼簾。
掃描照片裡的女孩微微笑着,像是永遠停留在那一刻。背景模糊不清,光影透着些許冰冷,卻無法掩蓋她眼底那份獨有的堅定和高興。
她總是這樣。
曾經她會用那種語氣調侃我:“你看看你,待在公司裡做這些有什麼意義,來跟我一起去星際探索吧!”
而她呢?她總是向着星海最危險的角落前進,翻閱那些被遺忘的曆史,尋找過去留下的痕迹。她說:“你看,宇宙裡有太多故事等着被講述,我想要找到它們。”
如今,她的故事,是否就此停滞了?
我輕輕關閉那份文件,手指在袖口的邊緣摸索着,心髒随着飛船的震動緩緩平複。
“既然和園峤仙舟相關,又是我的職責,我自然要親自前往探尋真相。”
通訊頻道安靜了一瞬,隻有飛船引擎的震動聲低低回響。我盯着手中的報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袖子的邊緣,思緒卻飄向更遠的地方。
“所以,你決定親自去?”螺絲的聲音透過通訊傳來,低沉穩重,如同某種無形的支撐。
“嗯。”我輕輕點頭,擡眸望向舷窗外的星海,“她把這個留給了我,不可能隻是一個簡單的紀念品。她在告訴我,這裡還有未解的謎題,而我有義務去解開。”
通訊另一端沉默了片刻,緊接着,一道輕笑聲響起,帶着某種意味深長的笃定:“果然。”
“……果然什麼?”
“你從來都不會止步于此。”他的語氣平靜,卻像是一道直指核心的分析。
我頓了一下,随後笑了起來:“那當然。”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該動身了。”螺絲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