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開學時,蔣明迷上釣魚。他在二十四小時的肯德基上班,早班就回來拉溫知一起陪他在村裡後面的湖上釣魚,蚊子多的要死,他要求溫知和他一起在大夏天穿長袖長褲。晚班他會到他跟他一塊兼職的朋友家睡。
他人緣好,跟誰都玩得開,請人家吃飯。
和陳陸年溫知相比,他像純粹就是玩的混子。
溫知會時不時在陪他到處“見世面”,跟村裡小孩唠兩句,路過他媽偷偷打牌的時候想起陳陸年在這一個多月沒見怎麼樣了。
在她印象裡陳陸年從淡淡的人變成苦苦的一個人在外還孤獨的人。
陳陸年要回來了。
蔣明興師動衆在他們三人群裡呼喊溫知,他們要接駕。
陳陸年在群裡說:【你神經病嗎?】
是溫知在這個暑假裡收到的他的第一條信息。
溫知對蔣明什麼話都能說,跟陳陸年就少些,他倆上下樓的關系,溫知卻經常不知道怎麼跟他說的說話要斟酌。
陳陸年要回來了,她突然緊張。
陳陸年回來時她已經辭職了,在家的前一個晚上愣是沒睡着。
她沒睡着的半夜裡想她奶偶爾那樣實在睡不着又難受的起身緩緩。
“……”
她肚子上蓋着一張溫溫柔柔的被毯,手裡沒詩裡半夜醒來抓着的霜一樣鹽一樣的月光。
漆黑一片裡她腦子沉重地耷拉着想,她真要完了。
陳陸年回來這天在黃昏晚上,蔣明冷不防打電話給溫知說他來不了這邊了。
媽的馬上要開學,他媽今天腦子抽風了報他前幾天帶人逮她打牌之仇,現在正去上廁所,等會大字不識一個要繼續看他寫作業呢。
罵罵咧咧把電話挂了。
溫知徹底傻眼。
溫知都不知道下不下樓了。
裝沒事人。
可蔣明他昨晚大張旗鼓要迎接他回來,接他過來他們手上也沒東西送啊。
溫知上樓再下樓後,往家外面的路口走走,橘色的夕陽鋪滿前方陳陸年回來的整個路上。
他奶奶天天織漁網把眼睛織瞎了,這會在房間裡開着燈繼續低頭織,不知道。溫知奶奶在田裡拔草沒回來。
她木讷地快要僧人入定的不知為什麼,就這麼呆呆的站着不知等了多久。
遠方過來他騎着電動車回來的身影。
到近處。
少年曬的黑了五六度,瘦了很多,眼睛明亮,整個臉型骨骼分明,剪了頭發,鬓角能看見頭皮。
穿着一件黑色簡單的短袖和軍綠色休閑褲,臉上神情還是無論發生什麼都平靜的淡漠和啞然。
啞然——
少年靠近她說:“你等多久了?”
聲音像泉。
溫知傻了,她後來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的不說話。
陳陸年啞然又無奈地低頭把車把上的鹵菜拿下來,應該昏暗天色渲染,他垂眸裡溫知在他眉眼上看出了劍眉星目,他說:“到我家吃。”
溫知穿着一件普通白色短袖和粉色長褲,遲鈍地緊張起來,快要阿巴阿巴的她到嘴邊改口:“蔣,蔣明今晚被他媽逮了出不來。”
陳陸年:“知道。”
他倆互相看着。
溫知有點陌生。
陳陸年沒什麼表情。
溫知脫口而出:“你瘦了。”
陳陸年滞了兩秒,微錯開眼說:“不瘦怎麼可能。”
陳陸年想招呼她跟他回家吃飯。
溫知把手上的禦守伸出來給他,“送你的。”
“……”
陳陸年一陣沉默地接過,一個應該機器打的喜氣洋洋的紅的粉的金的荷包上寫着“平安喜樂”
透明塑料袋子在外包裝,陳陸年以前在文具店裡見過,好一點的一個十五二十塊錢。
陳陸年想說她浪費錢。
再次擡眼,陳陸年也這麼輕聲說了。
溫知瞪大眼,“五塊錢十塊錢能保你幹什麼,可買它了你能用一輩子。”
“……”陳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