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短暫嘲諷後,猝不及防像埋在嚴冬冰層下麻木了,她看着她媽的臉。
鼻子很酸。
她以為是長長看着,其實很短。
有的人不當回事。
有的人不清楚有些人回頭或者再看那一眼都是告别。
溫枝梅察覺到某種情緒的,問溫知。
你怎麼不說話?
不想回來?
溫知眨眨眼。
溫知還是說不出話來。
她話皆成溫知的耳旁風。
風刮走的還有她叛逆那些年,她乖巧裡偶爾忍不住爆發脾氣想博得的關懷,最後隻有不理解的訓問教育。
她懂得一直聽話不如一直不聽話。
想博取愛不如一直不懂事博取愛。
她曾一度以為她媽因為不喜歡她老子而很不喜歡她。
她以前很多事都做錯了。
可現在來這做對了。
日子破破爛爛勝過吃穿用度的不愁。
她想人又不可能一輩子這樣窮下去。
她眨好幾下眼的迫使自己清醒過來,正要說話,蔣明不知從哪竄出來了,問溫知你蹲着跟哪聊天呢。
溫知吓得往後一看。
她暴露的畫面裡出來一身新衣服的蔣明,在蹲着的視角裡角度畸形,吊兒郎當。溫枝梅險些要目眦欲裂時,蔣明後面跟着一幫探頭探腦的小孩。
溫知:“我媽。”
把視頻挂了。
她媽問誰。
溫知:【鎮上玩的朋友】
溫枝梅:【回來嗎?】
溫知:【不回】
這次回的速度順其自然快了。
蔣明帶一幫小孩出門,帶孩子帶慫了,遇到陳陸年瞎幾把扯,“溫知和她媽打電話呢。”
陳陸年這幾天沒睡好,精神狀态不大行,聞言想踹他一下。溫知在後面下意識狡辯:“我沒跟我媽打電話好嗎?”
蔣明回頭:“不是你說你跟你媽打電話嗎?”
溫知:“……”
陳陸年心一驚,問:“打什麼了?”
溫知差點順勢開口,看看他說沒說什麼。
蔣明:“你媽想你了?”
不管“她媽”還是“你媽”,聽的都很像罵人。
溫知不想告訴人這事,糊弄地回:“沒什麼。”
蔣明心知肚明的模樣。
陳陸年給他們拿來了砂糖橘。
溫知和他們很快分沒了,哆哆嗦嗦地剝一個到嘴裡吃,冷的倒牙。
她想到好久沒往湖闆走一走的過去,把手往湖裡放。
蔣明忘完了,直接:“你傻逼嗎?塞湖裡不冷嗎?”
溫知:“………”
陳陸年在旁邊踹他:“大過年能不罵人嗎。”
蔣明圖吉利地忙跟溫知道歉。
溫知口袋裡的手機蹦。
她媽問她有沒有談戀愛?
短短一行字就讓溫知看到了她媽的嚴厲質問。
活像滅絕師太的語文班主任。
此時據她發消息過去了半小時。
溫知也看差不多了,回:【沒】
她想這樣以後就半天一天的不回她媽消息了,她想自己是個狠心的能抛得下過去的人。
那一會讓她想到了這麼頻繁跟以前沒差。
過去回不去了。
她不去預設她媽和那邊人什麼目的。去想她以前的時候并沒有多少人把她當回事,她去想她是個很果斷很厲害的人。
她回完鼻子紅眼睛紅。
把手機揣口袋裡。
玩了一陣。
她爸她奶去看打牌聊天了。
蔣明帶他們去他家聊春晚。
溫知興緻不高,陳陸年說困。
他倆正好一起回去。
在過年喜氣洋洋裡插着兜走在田埂上往回走。
溫知說你二十九三十忙的要命了是嗎。陳陸年回的也是糊弄學。
于是溫知忘了陳陸年怎麼回的。
到了場地上。
溫知往樓上走,他往家裡走。
大年三十滿堂紅。
開了一晚的燈。
第二天淩晨三點,周圍炮竹噼裡啪啦地炸在夢裡。
陳陸年在第二天繼續睡。
陳陸年早上沒吃飯,對陳陸年來說,很多好事不如睡覺,他睡在床上沉沉的,他奶在外面聊翻了他不知道,溫知起來了他不知道,蔣明給他發消息他不知道。
睡蒙了的夢裡什麼都沒有。
初一是很閑的一天,吃完飯看看電視,玩玩手機就沒什麼勁了。蔣明拉溫知玩遊戲,溫知沒下載王者,陳陸年沒動靜。
蔣明讓溫知找陳陸年借手機啊!他那手機常年不怎麼玩雖然型号不好,但打遊戲杠杠的,玩三小時都不費電。
溫知十二點多找陳陸年,陳陸年剛起床,頭發微微翹着,迷迷糊糊的從他房間裡出來,穿着拖鞋,瘦高的影子在背後看,除了高,還像孩子。
沒穿襪子。
在零下天。
溫知在樓道中間瞥到他瘦骨嶙峋的腳踝,忍不住龇牙咧嘴。
隔壁家的阿姨回來了,在門口抱着臂,說他這腳。這襪子呢?
尖酸刻薄的語氣。
他奶在路口聽到動靜。
黑白發糾纏,蒼老的把面目投來。
阿姨說你孫子沒穿襪子!
陳陸年還沒注意到溫知,馬上迷茫慌了的眉頭皺着,手裡拿着牙刷牙杯,露出絲不耐煩地回屋穿襪子。
他奶喊陸子你沒穿襪子嗎?這大冬天還有點冷,你别把身體凍壞了。
他奶邊說邊回去。
溫知在樓道中間不知道該不該下去。
他奶視力不好,沒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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