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蔣明騎電動車送溫知走,路上聊着聊着給溫知看陳陸年這三個多月裡照顧他奶的小視頻。
……
很多他照顧他奶,他在旁邊幫忙偷懶的視頻。
少年在逼仄昏暗的家裡給躺在床上的他奶按摩,初期冬襖沒脫時,花裡胡哨的床上布,衰敗的老人。
低頭蹲下來一縮就沒那麼瘦高的陳陸年,專注的像所有想象和在電視上看到的大山裡的小孩。
……陳陸年要給他奶洗手洗臉洗腳,他奶自己也要折騰,隔壁也有人幫他奶,他奶總是憋着希望其他阿姨奶奶受點罪幫她拉屎拉尿。
她知道她孫子長大了。
他奶在床畔扯漁網,陳陸年給他奶打掃衛生。
熟練地去做飯。
清早五點多去城裡,昏黑裡,陳陸年把他喊來,他眼睛亮亮又平靜地握着車把手在門口,往衣服兜裡放手機,要去市裡了。尋常地瞟拿手機拍攝的蔣明一眼。
翻着到陳陸年更小的時候,溫知從沒見過的七八歲的陳陸年,孤獨的一個人在灰頭土臉的秋天在棉花田裡摘棉花。
七八歲時,他和土娃陳陸年髒兮兮地拿着兩塊錢看村口來人炸米花,米和糖倒進去,轟隆隆炸出泡米花。
十一二歲的陳陸年堅定騎着今還在的電動車。
溫知難以言喻,恨不得用眼睛描繪地永遠把“他們”刻畫下來,克制着手不擡起來放大這些畫面。
相冊好在像編年史的一點一點的描繪過往一步一步那些年,溫知好像看到了七八歲,十一二歲的陳陸年小小一個,堅定的像年畫娃娃一樣的生活軌迹。
和現在乍一下想,好像并無差别,可七八歲、十一二歲的陳陸年不會這樣高。
溫知一副要哭的樣子。
發現陳陸年長大的差别,陳陸年長大了沒有不好,因為他現在可靠穩重的一步步轉好,而發現他未來也不是不值得期待,反而讓人想看到他未來什麼樣。
心裡情緒翻江倒海的滾,把握不定自己的情緒,情緒清醒又模糊着,控制着接控制不了。溫知另種境界的忘我,忘了自己具體幹啥說什麼了。
好像隻磕磕絆絆說你,把視頻照片給我發一份。
蔣明驚訝,說你把你童年發我看看。
溫知:“……”
溫知童年那都是不忍直視,溫知朝他要了幾次,反把自己情緒要唐了,溫知幹脆不要。
蔣明問她童年。
溫知想她童年有什麼?
我童年是我貧窮的這個爸跟我那個媽吵架,我爺死了,我在我外婆家待着沒人把我當回事,我本來要住宿,他們讓我走讀,每天放學很多人都有人接,我沒有。我後來在網上看視頻,其實住宿的模樣也不好。
我貧窮的爸和我富有的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了婚,我在我外婆家待了三年。
回到我母親身邊,以為日子好過了一年,我媽再婚了,我有個異父異母的哥哥,從見我第一面就對她不好,後來越來越不好。
溫知見過他初中就談戀愛,初中就仗着個子高跟一幫狐朋狗友去過ktv,高一時溫知被叫跟着他,跟他去過酒吧。
他們早熟的像新世紀進化完成的新時代人,把她遠遠地抛在後面,溫知十幾年教育被打擊的一文不值,她一步跟不上,溫知從小學六年級就沒好日子過,伴随一串宋知渠和宋知渠兄弟的蔑視長大的。
溫知來這時仍然是個刺。
她原本想陳陸年,後來想自己。
蔣明意識到了她語氣臉色全然變了。
蔣明輕聲:“……我感覺你更恨你那哥呢。”
溫知跟他說過她讨厭那個繼父。
蔣明就一直以為她更恨那個要死的繼父。
溫知搖頭。
良久,溫知自己也琢磨過來,“因為我跟那個人在一塊後我日子大部分圍繞他轉的。”
宋知渠也隻比她大一歲,溫知小學跳級,他倆也一個班。
宋知渠被教育不嚴,很早就爛了。她媽和那個繼父都要看起來還好的溫知管着他。她媽不理解她,她臭繼父恨着她,她是要像奴仆一樣哪怕宋知渠沒得救,也要經常跟他身邊的。
他兄弟叫她狗尾巴草。
溫知想起來一個事,要他别跟陳陸年和其他人說。
她這年過年時不是拒絕了她媽要她回去的要求嘛。
——蔣明目眦欲裂。
溫知沒察覺。
道,她媽這個小半年隔半個月打電話給她,道德綁架她,明裡暗裡過去她在她身上花的東西能還回去嗎?溫知得接她電話。
她在那個地方從沒聊過的同學又活躍起來了,每個都問她近況,很煩。
問暑假能不能到她這。
好幾次要跟她視頻。溫知猜是不是她媽她那個哥托他們打聽隐私來了。
蔣明瞪目結舌。
溫知道:“我上個月把他們所有人都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