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篇短短的文章,細節刻畫入木三分,那範進中舉的糗狀心态曆程,更是被呈現的淋漓盡緻,就連街頭巷尾都能夠輕易看懂。
不怕别人聯想不到。
因為如今整個伊川縣,考上舉人的隻有王舉人一人!
且同樣是老年中舉,同樣是中舉之後欣喜若狂,猖狂無度,這和打明牌有什麼不一樣?
無數人不可避免的将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連帶着之前童啟被造謠的事情也隐隐猜出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這樣極盡挖苦諷刺的文字,更是讓無數人難以想象,竟然是出自一個十歲的孩童之手。
如此辛辣諷刺,道盡天下為了功名利祿奔波癡狂的文人模樣!
就如同親眼看到一般!
一夜之間,河南府紙墨價格都上漲了許多!
有那熱鬧不嫌事大的,更是連夜抄寫,将文章贈與了其他不少大儒,大肆贊賞。
于是,很多人都知道了河南府有一個書院,叫做華夏書院,山長很會罵人,且罵的很髒……
王舉人簡直要被氣死,他一把将案桌上所有的東西拂落在地,拿起牆上的劍就想要去和童啟拼命,連忙被徒弟們給勸了下來。
“師父,他如今剛中院案首,正是縣令和學政大人的心頭寶,您若是這個時候過去,難免會被人說是沒有容人之量!更何況,對方也沒有明着提您的名字,這不理會還好,若理會且不是更加落實了嗎?”
王舉人握緊了拳,滿臉猙獰之色。
若說之前還隻是忌憚童啟的實力,怕給自己培養出來一個對手,那麼如今,兩個人算是徹底結了仇。
不死不休。
“好,童啟是吧,我記住了!你小子最好别落入我手裡,不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望着往日尊敬的師長如此模樣,溫葉辭靜靜的站在門外,隻覺心寒。
他漸漸開始懷疑起自己當時拜師的原由來,如此心量狹窄的座師,連一個十歲的孩子也容不下來,若以後他也中了舉,同樣入朝為官,那麼對方會沒有嫉恨之意嗎?
心下想着,他開始思考改換門庭的可能性。
而童啟呢?隻是寫了篇文章而已,就完了嗎?
并不,他隻是任由事情先發酵一段時間罷了。
王舉人初期還以為沉默以對,不做任何回應,便能夠任由這件事過去,可他的忍耐不僅沒有讓人退讓,反讓更多平日裡便不滿于他威壓的人上了場。
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人以開玩笑的語氣,借機詢問王舉人是否有一個做屠夫的老丈人,或者曾經令家中老母餓到頭暈眼花過。
王舉人屢次三番澄清,可皆無人相信。
什麼叫做輿論戰,真正的輿論戰正是從這種底層人民中開始打響的,再加上那文章皆是有半白話文寫成,本就離奇,講的還和官老爺有關,自然令人印象深刻,争相傳誦。
甚至就連聖上的案桌上也因此得到了一份樂趣,偷罵了句“促狹”,盡顯欣賞與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