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蒲巷暮霭沉沉,那濃厚的雲層也染上了些許橙光,微弱的光線艱難透過密巷的縫隙,為來往行人渡上幾縷暖光,熙熙攘攘的幽蒲巷,也沾添着萍水相逢的溫情。
而祝灼華五人這邊的藥攤,卻格外安靜。
小仙君的音訊不是人人都有,就連各宗掌門,所能聯系到的也隻是瓊阆仙府的人,而祝灼華身為魔界的人,不僅擁有褚懷序的音訊,甚至還勞煩小仙君主動聯系。
在場的人神情都有些變化莫測,隻見祝灼華眉頭微蹙,她那皓白凝纖的素指在留音玉器上輕輕一撥。
叮——
留音玉器重歸安靜。
她竟然不接褚懷序的音訊?
而要論表情最豐富的,自然是柳溱。她杏眸微瞪,眼睜睜地看着小仙君的音訊消下去,又擡眸見祝灼華一臉不耐,動作幹脆利落。
不是,她到底知不知道方才是誰的音訊啊!
偏偏不過兩息,祝灼華手中的留音玉器再度嗡鳴響了起來,褚懷序的音訊又重新明滅閃着。
眼見祝灼華又要揚手拒絕這道音訊,柳溱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出聲阻止,“要不還是聽聽小仙君要說什麼吧,萬一是重要的事呢?”
祝灼華動作一滞,轉眸瞥了眼柳溱略顯慌張的神情,爾後又将目光凝回留音玉器。
這人能有什麼重要的事,不過是又來探探她的口風罷了。
祝灼華素手輕點,靈力注入留音玉器後,便常亮着微弱靈光,“你...”沒事别來打擾我。
“殿下!”元生脆生生的聲線從那方傳來,祝灼華剛冒出一個字,便被他打斷了,“是我,我是元生。”
...又遣元生來堵她的話。
柳溱微緊的心頭在元生出聲後,便蓦然放松了,她肩胛默默沉落,吐息也輕松不少。
還好,不是小仙君本人要找祝灼華。
雖然有些遺憾不能聽見小仙君的清冷磁音,但好在少了一道威脅。
祝灼華隻覺有些無奈,她沒好氣道:“說吧,何事。”
元生小心翼翼地側眸看身邊閑坐的小仙君,方才利落地将留音玉器遞給他,自個兒卻坐下佯裝不在意,實則是将燙手山芋給他,讓他去消殿下的火氣。
元生真是有苦難言!
“是元生失職,方才忘記告知殿下,在殿下的留音玉器裡,留存了一些靈石,以備殿下不時之需。”
祝灼華的确不知道這事,她下意識轉頭詢問身邊的人。
“在哪看?”
沒等元生開口,留音玉器那頭傳來陌生男子的柔和聲線,“這裡。”
頓時,元生暗自心驚,連手中的玉器都有些拿不穩。
而在祁珣的操作下,祝灼華的留音玉器很快便顯示出所擁有的靈石。
徐川柏沒忍住倒吸一口,這數額,比他們幾人加起來的都要多!
柳溱妒意橫生,這等數目,根本不會是一個近侍所能分配的。
隻有那人...
手中的留音玉器被人奪走,褚懷序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捏着玉器,聲線冷冽,“你與旁人在一處。”
這話不是問句,他清晰地聽見了那道陌生男子的聲音,腦海立馬浮現那位翩翩執劍少年。
祁珣呼吸一緊,小仙君說的旁人,是他,還是他們?
祝灼華皺眉看着那串數目極大的靈石,冷聲道:“與你有何關系?”
留音玉器那邊沉默了下來,祝灼華這句話亦讓人心驚。
“祝姑娘,對方可是小仙君!你怎能出言不遜?請你放尊重些。”柳溱忍不住嗔道,任誰也能看出祝灼華對褚懷序的态度,甚至能談上惡劣二字。
而柳溱自從在瓊阆盛會上的驚鴻一瞥,她便沉沉心悅此人了,那般宛如神降谪仙,容貌昳麗堪稱一絕,渾然天成的氣息,像霧凇寒枝般,猛地闖入柳溱心房,繞起圈圈漣漪。
她怎麼能容忍,有人如此不尊重她的心上人!
另一頭的褚懷序眉頭微微蹙起,眼尾壓着一縷愠色,他從未敢在祝灼華面前提小仙君的身份,生怕她覺得自己是為了當那高不可攀的仙界貴人,才選擇不告而别離開魔界的。
而現下,柳溱卻頻頻在祝灼華面前提起這身份一事。
果不其然,祝灼華心頭竄上一股火氣,她唇角扯出一絲弧度,卻不顯任何笑意,倏冷的清眸盯着柳溱,一字一句道:“出言不遜?柳姑娘,你是以何立場,何身份來教我做事的?”
祝灼華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動怒,許是都習慣了她平易近人的笑容,便忘了有些人是天生的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