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珣與池意禾在迷陣裡先行碰面一步,兩人遙遙相見後迅速彙合。
“你沒事吧。”
幾乎是異口同聲,兩人微怔後便都眉眼舒展,有些忍俊不禁。
“我沒事,之前入過一次幻象,但好在簡單,很快便出來了。你呢?”祁珣溫聲問道。
池意禾點點頭,“差不多,不過這小仙君的法陣,倒是與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祁珣面色凝重了起來,望着愈發灰茫茫的平原,殘留的日光反射在雪面上,竟仍能看清四周,他隻覺這迷蹤幻滅陣并沒有這麼簡單。
“再探探吧。”池意禾亦是一臉肅然,緊握凝霜玉笛朝前走去。
兩人錯肩而行,時不時搭話幾句。
池意禾擡眸盯着祁珣後肩,又在被人察覺的前一瞬移開。
與掌門人、小仙君切磋時,内景是不對外公開的,全憑出題人評分判斷,因此在這裡想要說什麼,旁人是無從得知的。
池意禾抿了抿唇,糾結片刻後還是出聲問道:“祁珣,這麼多日接觸下來,你覺得祝姑娘如何?”
祁珣注意力全然放在警惕觀察四周上,此時聽見池意禾的聲音,沒怎麼思索,便徑直答出:“性格直率,待人真誠。”
見人不假思索地道出,池意禾反倒有些心情郁悶。
“是嗎...”池意禾喃喃道。
“嗯?怎麼了?”
“無事,隻是對于祝姑娘從魔界來山海域一事,想問問你的看法。”池意禾迅速調整語氣,恢複了之前的淡漠。
兩人都是宗門首席弟子,又自幼從旁人耳中知曉對方,相識以來更覺得志同道合,以至于經常同對方商讨論事。
因此祁珣并無任何疑慮,聞言當真思索了起來,他認真地同人分析。
“魔主近乎兩千年沒有現身在山海域了,當初與扶光仙君簽訂互不侵犯的合約後,一并将山海域管轄的權力交予出去了,這一千多年來,魔主也的确是信守承諾,沒再踏出魔界一步。”
“而如今祝姑娘的出現,一沒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二沒攜千軍萬馬攻打山海域,這并不算違背合約。”
“何況當初祝姑娘在瓊阆盛會上自攬責任,這是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的,過了這麼久,魔界那邊毫無動靜,想必魔主是知道這事的,但既然連扶光仙君都無動于衷,想必祝姑娘隻是單純地來瓊阆盛會湊個熱鬧。”
“至于是否有陰謀...我的個人看法更傾向于沒有。”
祁珣這番長篇大論下來,池意禾隻覺恍然,他竟在不知不覺間這麼相信祝灼華了嗎?
“你以為呢?”
祁珣偏頭回眸問她。
“...”
池意禾撇開視線,長睫覆影,她的聲音聽着恍若隔着千裡外,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可是,祝姑娘顯然對你很感興趣...”
氣氛凝固了半瞬,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池意禾,眸底微閃,連忙去看對方。
祁珣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躲避着視線,掌心的溫度将寒玉劍柄都暖得不涼手了,他半抿薄唇沒有說話。
池意禾仿佛眼睜睜地看着什麼東西從自己手中溜走,她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偏過頭不再看祁珣,冷聲道:“祝姑娘此行的目的是你,祁珣。”
可祁珣仿佛并無意外,他轉過身隻頓了一息,便繼續向前走。
“我知道...”
他的聲音很小很輕,卻順着寒風猛然灌入池意禾的耳中,令人失神。
身後久久沒有傳來跟進的腳步聲,祁珣疑慮,回眸去看池意禾,卻見遠處一抹鮮豔的紅影,在這漫天飄雪中,靈動地闖入了眼中。
“是祝姑娘。”祁珣幾乎是下意識道。
池意禾回神過來,順着祁珣的視線望去,隻見那抹豔紅倩影離他們越來越近。
“好巧啊,池姑娘,祁珣。”
祝灼華走近後揮了揮手,笑眯眯道。
“嗯。”池意禾的态度好似比之前更冷了些,祝灼華敏銳地察覺到了,卻不知為何會變成這樣。
祁珣聲線難掩擔憂,他斂眉問道:“祝姑娘,你的手...”
祝灼華掌心的傷雖然已經将淤血排出,但實在是過于嚴重,又拖了好幾天才上藥,因此邊緣有些潰爛,在白皙的掌心上格外顯眼。
“哦,這個啊,将淤血排出後就這樣了,沒事,出去在找個靈醫瞧瞧。”
祝灼華滿不在乎,畢竟是仙品級的藥粉,隻要她按時上藥,便不會留疤,遲早能好。
偏偏眼下沒有藥修在身邊,祁珣眉頭緊皺,素日溫和的聲線也低沉了下來,他道:“待會碰見川柏,還是先讓他看一眼為好。”
祝灼華倒是無所謂,“好。”
池意禾默聲站在一旁,見兩人如此熟稔的模樣,她有些不忍聽下去。
“既然如此,便别耽誤時間了吧。”
天色漸漸由灰轉藍,天地之間霧蒙蒙的,仿佛毫無光源。
等天色真的暗下來,便更不好破陣了。
他們得趕在天黑前找到陣眼突破法陣才是。
三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而比起池意禾與祁珣兩人在法陣裡胡亂走着,祝灼華的加入無疑讓他們找對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