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山海域的目的,是為了師娘...?”
褚懷序一瞬不眨地看着祝灼華的動作,冷不丁問道。
祝灼華手上動作一頓,也立馬明白褚懷序在他們講跂踵疫災時,便在隐匿在山洞裡了,或許更早...
當初從魔界出來,祝灼華為了不讓爹爹他們擔心,便用為魔界正名的理由,隻身來到山海域。
後來因為自尊心作祟,她又用尋天降之人而來的理由,故意試探褚懷序的态度...
其實祝灼華最初的目的,隻是想來看看,她娘親曾經生活過的山海域,可她與娘親的家人并不熟悉,隻好在暗中觀察打探。
卻因此發現了幾絲怪異,無論是山海域還是人界的祁府,仿佛都不曾記得她娘親這樣一位人...
祝灼華因此生疑,但此事實在年代久遠,她查到如今也才有些眉目。
可現在僅憑自己的幾番話,褚懷序便猜中了她的真實目的,真是有些不甘心...
祝灼華咬着下唇肉,斜瞪着褚懷序,嘴硬道:“誰說來這裡,隻為了一件事啊...”
“...好。”褚懷序瞧着祝灼華面容上靈動的表情,忍了忍才沒将笑意顯于面上。
得知了祝灼華千裡迢迢來山海域的真正理由,褚懷序心情好了很多。
跂踵疫災發生在祝灼華剛出生不久,時間久遠,為了調查師娘的往事,她定然花費了不少心思。
祝灼華本意是想從褚懷序方才那話中,再琢磨出此人究竟有多暗自竊喜,卻敏銳地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你方才那話...什麼意思?”
見人斂眉驚疑,褚懷序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想法,他颔首道:“當年的跂踵疫災或許另有隐情,我...”
“跂踵疫災?你知道真相?”祝灼華眉心一跳,有些急不可耐,她緊接着邁進了一步,仰頭緊盯着褚懷序。
褚懷序神情尚有些為難,他仿佛在猶豫着什麼,避重就輕地解釋着:“我隻是有些推測...”
師娘也是體修,就算當初因故而修為有異,也不至于犧牲在昭芫宗,更奇怪的是,當初與師娘同在最前線的那名藥修,卻活了下來...
祝灼華看出褚懷序有所隐瞞,她凝神看了幾眼褚懷序,終是轉開視線,平淡道:“無妨,我會自己去查。”
現下兩人關系尴尬,祝灼華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等身份,要求褚懷序同她講這些。
不過她倒是因此有了新的方向,褚懷序現如今是仙界小仙君,能夠知曉的事宜自然比其他人多,或許她不應該将目光單獨局限于祁府...
聽出祝灼華話中的疏離,褚懷序眉間緊蹙,正欲解釋時,便察覺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褚懷序神情一斂,自知現下不是全盤托出的時候,隻好先作罷,手指微動,眨眼間便消去了身影。
祝灼華轉眸望向聲源處,隻見從雪坡下方漸顯出一道身影。
祁珣沒在山洞裡待太久,一來祝灼華獨身出去探查雪原,他本就過意不去,二來實在覺得雪夜寒冷,還是将禦寒的外氅送于對方為好,這才循着祝灼華的足迹追了過來。
可當他終于在一片雪色中尋到祝灼華的身影時,卻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伐。
少女的小臉被蓬松的毛領襯托着,肌若凝瓷,似雪中聖女,朦胧聖潔。
那如流緞般的烏發散落在并不合身的大氅外,沾落着細微的雪花,漆黑如墨的外氅與紅裙相得益彰,明明都是格外搶眼的兩種顔色,卻能如此和諧共處。
不知為何,祁珣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位小仙君,縱使他從未見過褚懷序穿過玄色衣裳,卻總覺得這般極具份量感的黑色,格外适合他...
就如同現在,那纖薄卻盈韌的身形被玄色大氅披裹着,仿佛在無聲地向祁珣宣告着什麼。
“山洞出事了?”祝灼華見來者是祁珣,自然以為是有什麼緣由。
祁珣被喚回注意力,他搖了搖頭,溫聲道:“沒有,我是來尋祝姑娘你的,夜已深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便是來瀛洲的第五日了,接下來隻會更加費神。”
說着,祁珣還在無聲地探查四周狀況,雪地上的腳印很明顯隻屬于祝灼華,他亦沒察覺到還有第三人的存在,但若真是那位小仙君,隻怕此時站在他身邊,他也不會有絲毫感覺。
真是令人挫敗……
祝灼華點點頭,将肩上的大氅攏緊了些,朝祁珣的方向走去,“那便回去吧。”
祁珣唇瓣嚅嗫半響,似有話要說,可看着祝灼華,他又不知該如何問。
你身上這件大氅,是誰的。
無論祝灼華回答與否,或欺騙或如實告之,他想自己都不會高興,倒不如自己欺騙自己...
祁珣重新揚起一抹笑意,他轉身與祝灼華保持着合适的距離,終是将疑問抛于腦後,跟在她身後一同循着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