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裡有樹木遮擋路燈的光線,偷摸做壞事不容易被發現。
我把俞年摁在牆上,扇了他一巴掌。
也虧他帶路帶得好,清脆的響聲傳不出這段小路。
酒精拖累思考能力,他似乎沒反應過來,緩緩回神,擡手摸剛才被我打的地方。
俞年輕戳紅腫的皮膚,疼痛迫使他收回了手,也觸痛了他的淚腺。淚珠一顆顆從眼眶流落,他低聲抽泣,反反複複開口,那句話卻梗在喉嚨裡,什麼也說不出。
我就這樣看着他,慢慢等他吐字。
“你……你為什麼打我……”他小心翼翼問,身體顫抖着,生怕我再對他下手。
“俞年,你剛才把我認成誰,我不感興趣。但你的行為,越界了。”
“喝醉不是理由,再有下次,你也依舊會為此付出代價。”
我攥緊他的衣領,大力把他拉往宿舍區。
“前面……前面左拐。”他任由我拖着,自己擦眼淚,也沒有忘記自身肩負導航使命。
按他指引的方向走,我憑熟悉的感覺認出了他們宿舍樓。
我拽他上樓梯,“門牌号。”
他擤鼻涕,聲線喑啞,“207。”
“開門。”我命令他。
他右手伸進褲袋,摸出了一條帶有他們學院吉祥物形象鑰匙扣的鑰匙。
俞年把門打開,自己走到位置上坐好。
“有解酒藥嗎。”
他點點頭,說在抽屜裡面。
我随便拉開一個抽屜,裡面有藥盒。我在其中翻找,發現了一盒拆過的小孩嗝屁套。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不是沒有女朋友嗎。
心跳加速,我像是撞破什麼大秘密,連呼吸也不自覺收斂,生怕吸引俞年探頭過來。
故作鎮靜繼續翻找,手上的動作卻愈發慌張。
餘光發現俞年的視線落在我翻找抽屜的手上,我不動聲色将那個小盒往裡推了一些。
終于,我在最底下的小藥箱找到了貼有“解酒藥”标簽的藥片。
我松了一口氣,合上抽屜,平靜問:“水杯在哪?”
他從桌面拿起一個白色瓷杯,上面印有一個手繪的可愛小烏龜圖案。
接好溫水,我把藥片遞給他,他自覺喝下。
“手機。”
他擡眸看我,晦暗的瞳孔神色不明。俞年低頭從左邊口袋拿出兩部手機,把我的那部遞給我。
我打開手機,在網上搜索“喝醉酒後多久可以洗澡”,雖然沒有明确的答案,但都有說“喝酒後不能立馬洗澡”。
呃……
“你舍友呢?”
他擡頭,眼底不帶情緒,“回家了,他們是北城本地人。”
“今天就你一個?”
“嗯,就我一個。”他紅彤彤的臉還有斑駁淚痕,清晰的掌印還未消解,無助地坐在椅子上呆呆望我,“哥,别扔我了。”
“哥哥,你為什麼不要我”——多年前的記憶因為這句話而重新跳動,重重砸在我心上。
斑駁的淚痕和鼻涕糊作一團,衣服、褲子,甚至連臉和頭發也留有泥土的痕迹,撕心裂肺的哭聲從記憶深處浮現,回響在我腦海中。
“不扔了。”我答應他,似乎不隻是因為此刻,我也在給多年前的自己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傻傻地笑了,“好!”
待他酒醒得差不多,我給他找衣服去洗澡,在衛生間門外看守,防止他出意外。俞年的動作雖慢,但好在沒有受傷。被水汽熏陶過的臉更紅了,眼神迷離地遊失在軀殼外,看樣子是困了。
“坐一會兒再睡。”我提醒他,怕他睡覺時食管返流。
他嘟囔道:“哥,今晚可以陪我嗎?”
我猶豫了,我明天還有早八,不知道在西區趕不趕得過去,而且起床還會吵到俞年。但仔細想想,比起俞年的安危,這些好像并沒有那麼重要。
“好。”我給陳承發消息,說今晚不回去了。
床不寬,俞年還是抱我睡,一手環我的腰,沒有之前多餘的動作和亂七八糟的話語,呼吸均勻灑在我的後腦。我好像高估了我自己,一晚的實驗做下來,眼皮打架得厲害,入睡可能比他還早。
【小年記事簿】
今天和朋友出來聚聚,喝酒了,有點暈。
舍友出去租房住,不回宿舍,怎麼辦呢。
咦,讓哥來接我吧!
哥沒騙我,他真的來了!
向他們隆重介紹——這是我親愛的哥哥!
他的手好軟,真舒服!
他的力氣好大,撐得住我,也拉得動我,好有安全感!
哈哈哥好可愛,我問什麼都會回答我,他以為我真喝醉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哥為什麼又看手機……
原來是要導航啊,為什麼不問我呢,笨蛋笨蛋。
抄小路。這裡燈暗人少,适合小情侶卿卿我我。
開始行動!抱抱哥!好舒服!
表白表白……
嗯,哥為什麼不說話?
嗚嗚嗚嗚嗚,哥罵我!
不管了,親一口,罵我也親。
嘻嘻,哥沒罵我,哥把我摁牆上了!他喜歡壁咚嗎!
But……
(T_T)……
痛痛TTTTTTTTT
我哭了哥也不哄哄我,嗚嗚嗚嗚……
好吧,哥還是愛我的,送我回宿舍,還照顧我,哥是天大的好人!
耶(剪刀手)!把哥留下了!
難得春宵嘿嘿,哥睡好快,是太累了嗎。
睡吧!寶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