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歸,你想要我這一萬元嗎?”領完獎離開會議室後,他斜眼挑眉,如同奸詐小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從我口袋裡騙錢。
“?”
對我表現積極的俞年肯定沒安好心,況且我為什麼要他拿的錢,“不要,你留着自己花吧。”
他不死心,繼續用那一萬塊錢釣我:“一萬元诶,你不心動嗎?”
心動啊,可這是他應得的,我不能要啊。
難道是他對我的小金庫産生了心動的感覺?
吝啬鬼腦袋上線,我一定要牢牢守住我的生活費,那可是我找到工作前的全部家當。
“你少這一萬?”
“不是,我多這一萬。”
“……”
俞年你怎麼回事……你爸是一個精明的商人,怎會教育出嫌錢多的小孩呢……
“支付寶裡有個叫餘額寶的小程序,你往裡面存五千,它每天能給你賺兩毛,你要不放裡面存着?”
他欲言又止,微微張開的嘴巴重新抿成線,身子稍稍往上擡,眼裡旺盛燒着兩團火,看樣子非常想打我,隻是礙于周圍有警察,不敢動手。
咦,好像沒想過這個問題——俞年有暴力傾向嗎?
不對吧,他前段時間對我不錯呀……
難道他精神分裂?今天來表彰大會的和開學帶我遊玩北城的是兩個人格?!
我們學校附屬醫院有精神科嗎?等會兒拉俞年去檢查?出了醫院大門他不會弄死我吧?
出了公安局門口,十幾級台階銜接水泥路面,遠遠延伸至裝着黑色滾輪的伸縮大門——距離離開我的保命範圍不到五十米。
撐開傘,主動為俞年做小弟——他沒反應。
行走在滾熱的石闆台階上——我還能呼吸。
距離大門還有十米——俞年沒行動。
離開公安局大院物理結界範圍——天呐他用手環我脖子啦!!!
“俞歸,去哪啊?”他陰戾的嗓音幽幽飄入耳,如半夜從未關緊的門窗爬上床頭的毒蛇,吐着信子緩緩遊移、攀上頸脖。
“你說呢?”我表面冷靜,實質上心跳加速到一百八,緊握的塑料傘仿佛柄下一秒就要折腰。
他沒立即回答,似乎是在斟酌。半晌,他手指有意無意摩挲我的衣領,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玩一會兒再回去?”
這是行刑前的斷頭飯嗎?給我吃頓好的然後把我宰殺?不是吧我破破爛爛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
“想……”
“好。”我認命般打斷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死在俞年手中……也可以吧,起碼他真的對我好過。
下輩子要做什麼呢?做隻小貓小狗?但是好多網友下輩子的第一志願是小貓小狗,今天死能調劑到我嗎。
俞年押運我停頓在油柏路旁,等待他打車去往目的地。
一輛泛着光的白色SUV穩穩停靠,俞年拉開車門,輕推我後背催促我進入後座。司機是中年大叔,面容和藹,肚子胖胖的,他們說叫做幸福肥。
車上空調的溫度剛剛好能覆過粘膩的熱氣,涼爽卻不至于寒冷。
“安全帶。”俞年提醒我,自己也系上安全帶。
“嗯。”他還是很貼心啊。
緩緩從左側拉出安全帶,想要插入卡扣時才發現俞年将我的占了,屬于他的卡扣拖着小段安全帶無力耷拉在黑色仿皮座椅上。
唉。我松手讓安全帶自動收回,按下紅色解鎖按鈕幫俞年把他的安全帶扣回正确位置,再給我自己“咔嗒”系好。
無心去看窗外風景,我目光放空在面前的駕駛座頭枕,安安靜靜聽導航播報路線。
“哥。”
“嗯?”我轉頭看他,還以為他想鬧什麼幺蛾子。可他眉頭緊鎖,神情擔憂,手微微擡起停頓在安全帶鎖扣旁,又輕輕放回。
他問:“你怎麼了?”
“嗯?”不理解他的意思,“我怎麼了?”
他久久注視我,唇啟卻無聲,最後歎了口氣,重新靠在椅背,“沒事。”
更加無法理解,我懵懵點頭,“嗯。”
汽車拐入雙向六車道,右側是寬闊的盈江江面。反複溜上邊灘的清藍江水捕捉午後金光悠悠向東流,載滿遊客的渡江遊船撥開水光,留下一片燦影。
穿進北城CBD,在某座高樓大廈前停下,盡力以親和口吻表達指示的機械女聲再次響起:“您已到達目的地,感謝使用XX,請對本次導航做出評價……”
“哥,下車。”
“嗯。”解開安全帶,俞年扶着車門,我卷起腿間的傘跨到路面上。
車門掃過一陣風,“啪”的沉悶關上。
面前的大廈似乎是奢侈品商場,因為我看到了熟悉的高奢品牌門店,純白亮光的字母透過淺黑色玻璃優雅靜伫,簡約又高貴,吸引來者的同時,也暗暗劃明了階級。
很顯然,我屬于被劃在隻許駐足觀望的範圍。
也許是太過關注,俞年擡眸順着我的目光看向商場,疑惑問我:“你在看什麼?”
我搖頭,平靜叙述:“沒什麼,隻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香奈兒。”
他“噗嗤”一聲笑出,“什麼形容……”
“兜裡沒錢的形容。”
我第一次知道外國的奢侈品牌在國内有線下門店,還是我這種普通民衆也能窺其一二的,我以前隻能捧着手機隔網線遠遠圍觀。
俞年臉上都笑出花了,親昵的摟我的肩,誘惑道:“要不要跟我,跟着我你就有錢了。”
我将他的手扯下,“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