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上得比烤魚快，我和俞年幹脆先吃小菜填填肚子，緩解對烤魚的食欲。

俞年用木勺舀起一小塊芝士土豆，土豆泥扒拉着木勺不肯掉落碗中。他心一狠，用力将迷你木勺“砰”一聲敲擊碗沿，冒着熱氣的黏糊糊土豆終于心有不甘地落入碗中。

“嘗嘗？”他把裝有拇指頭大小土豆泥的碗遞給我，“挺甜的，一次不要吃太多，容易膩。”

“謝謝。”我用筷子抿起一小塊品嘗，甜甜的，好吃。

不過和俞年說的一樣，味道過于甜膩，與其他口味的食物搭配品嘗才更能凸顯其如同“驚喜”的甜蜜。

第二道上桌的小菜是包漿豆腐，外焦裡嫩，調味料沒有掩蓋食材本身的豆香，反而增添了别樣風味，與豆腐嫩滑的口感完美融合。如果不是俞年為了讓我留肚子吃烤魚而出手制止，我還能再多吃幾塊。

第三道小菜是鳳梨烤牛肉，但俞年管得嚴，不讓我吃，隻能眼巴巴幹望它熱氣消散。

其實光看着也能想象出是什麼味道——辛香的牛肉肉質緊實，料汁滲透平滑細膩的紋理滲入肉塊内部，在淺層形成一層薄薄的、但撩人尋覓和回味的層次，再往内，就要看牛肉本身的造化了。鳳梨甜中微酸的汁水能滋潤因火烤而稍稍幹癟的牛肉，還能豐富香辛料單一的味覺感受，既開胃又勾人。

所以俞年你什麼時候給我吃呢？

“喏。”許是我熱切的目光灼傷了俞年的心，他不情不願拿起一串烤牛肉遞給我，表情像是我欠了他八百萬。

愉快接過大發慈悲的俞年賞的香噴噴烤串，“感謝。”

老闆不愧能在北城開連鎖店，這牛肉真好吃！

俞年目前是不可能再給我第二串的，我現在隻能祈禱烤魚早日上桌。這種由人為控制的事情不好施法求心理安慰，隻能靜靜等待小魚“滋啦滋啦”遊過來。

在我決定和俞年展開主題為“能不能再來一串”的辯論賽前，麻辣烤魚終于端上桌了！

“哥，可以大戰烤魚了。”他和我一樣迫不及待，掃開烤魚上的各種辣椒夾起一片鮮嫩的魚肉。

“嗯。”我夾起一小塊豆花，穩住兩根筷子小心翼翼捧出烤盤。

豆花的濃郁豆香味入口直沖鼻腔，呼吸的空氣仿佛受到了豆花蠱惑，甘願為其獻身，标記濃香所經之迹。

不行，好吃是好吃，但和芥末一樣太沖人了，我還是吃豆腐吧。

烤魚不愧是這家店的招牌，焦脆的魚皮和軟嫩的魚肉相輔相成，微麻微辣口感藏不住特有的炭香。用炭烤食材對手藝的要求比炒菜高，既要保證烤熟，又不能烤過頭導緻成品滿是煙熏味。和廚師長學手藝時，他讓我能少碰炭烤就少碰，除非自己開店。

我倆戰鬥力驚人，半條烤魚很快就被炫沒了。

“你不吃豆花嗎？”

光顧着吃魚了，俞年問我，我才注意他那邊的豆花已經沒了，我的還整整齊齊擺在鐵盤邊邊上。

“我吃不了太多，它太香了。你要吃嗎？”

“吃，你也留着吃點。”

“嗯。”豆花一夾就碎，俞年坐對面更不好夾。我向他伸手，“碗。”

他一開始是發懵的，但很快會意到我的想法，臉又笑爛了，高興地把碗給我。

一塊豆花細心夾了三次才将大部分裝入碗中，剩下的全碎掉了，完全承受不住一絲壓力，擺爛地躺在湯汁中。

“先吃這些。”我隻夾了兩塊，不敢讓他一次吃太多。因為怕他和我一樣，覺得香味太沖鼻就不願意再輕易嘗試了。

他不在意我夾了多少，雙手接過他的碗，道謝時難得沒有調皮搗蛋：“謝謝哥。”

包漿豆腐的溫度正好，可以直接入口。我給俞年留了四塊，如果他對其無動于衷，那這四塊也歸我。

“哥，獎勵你。”他咽下口中的豆花拌飯，遞給我一串烤牛肉。

“什麼意思。”雖然想不到我有什麼能值得獎勵，但我還是接過了美味的烤串。

“我開心，我高興，我想抽個人獎勵。”

“……”又，又瘋了？

怔愣走神的瞬間被他犀利的目光抓住，俞年嘴角下彎，委屈控訴：“哥，你怎麼這副表情。”

我咬下一粒牛肉，“沒什麼。”

“你從警察局門口出來也是這副死樣。”

嘶，他對情緒的感知能力好強。

見我沒接話，他開始給我擺臉色，“俞歸，說話。”

“嗯……”我虛虛拖尾音，底氣不足。

“你在想什麼？”

我嚼着鳳梨，神态盡力保持自然，“沒什麼啊。”

“騙人。”

不是吧？又要開始吵架？

“那個……你先别急……”

“不急？給你時間等你編好理由再騙我？”

“不是，我組織一下語言……”我算是能理解俞年的腦回路了——他講究速戰速決，節奏一旦被他帶走，我肯定無言可辯。

他将木筷平放于白瓷碗，身子往前挪動，無情道：“三十秒。”

“好……”該如何表明我認為他需要對腦部和神經系統進行檢查呢……

“時間到。”

“？”這有十秒嗎？不對吧？我才思考到哪裡啊？我的腦袋沒有問題吧？

他可不管我豐富的心理活動，直擊問題關鍵：“俞歸，你今天究竟在想什麼。”

無所謂了，碰上這種人格的俞年遲早會爆發争吵，煎炒焖炸都是死。

“你有沒有病。”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