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是你們嗎?”
迎面走來兩位coser,一個粉頭發一個藍頭發,粉頭發的戴小禮帽,優雅活潑;藍頭發的拿有一把劍,步伐穩健,威風凜凜。
不是,我在漫展且出cos,怎麼還能認識我。
完蛋了,我是臉盲,他們是誰。
俞年比怔愣的我自然多了,沒兩秒就抓住重點:“文化廣場?”
“Yes,沒錯。”粉發女孩打了個響指,“你們出的是喬然和肖隐嗎?”
“沒,随便cos的,出來湊個熱鬧。”俞年拿出手機,“你們出的是明素和依新嗎?上次你們是不是也出的這個?”
扮演的角色被認出,藍頭發小姐姐特别高興,激動地說:“對!你也看《紅牌宵禁》嗎?”
“看,而且最近是不是又在B站上又火了一把?這幾天刷到特别多的視頻。”
“有品。”粉頭發小姐姐豎起大拇指,也拿出手機,“咱擴個列呗,相遇兩次不容易,多有緣。”
“好啊,不過我很少發動态。”
藍發小姐姐接話:“沒事,緣分一道橋,相遇已難得,碰見兩次更是不容易。”
好哲學的話語,原來混二次元的也不隻有溫洋那種中二少年。老天爺讓我們相遇兩次一定是有道理的,于是我也拿出手機加好友。
俞年稍稍低頭看我手機,“笨,備注寫‘小年’。”
“?”我側頭看他。
他拎出萬能理由:“你第一次來,聽我的。”
“噢。”我删除“俞歸”兩個字,改成“小年”。
“真乖。”俞年十分滿意,揉揉我的頭發。
我給他一記刀眼,他讪笑收回手。幸好這是在漫展,要不然我下秒就滅了他。
我們四人一起拍了幾張合照,最後揮手告别,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哥,你看那個手辦帥嗎。”俞年的小眼神盯着不遠處的一個攤攤,“那個深藍色披風戴眼鏡的。”
“帥。”雖然沒看見他說的哪個,但情緒價值還是要給到位的。
不過收到的回信是俞年的咬牙切齒:“俞歸,那個手辦是我編的。”
“……”
站在挂有白色燈串的攤位前,俞年表情痛苦,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反折右手揉他的背,左手指着一個手辦模型,“老師,這個……這個多少?”
黃頭發的攤主忽視他的問價,以一種驚喜、又略摻遺憾的眼神仔細打量他。
“俞年?”
“啊?”俞年停下揉背的動作,脖子像大鵝往稍稍前伸。片刻,他縮回頭,猶豫道:“王……王老師?”
被他稱為王老師的人莞爾一笑,“真是你啊?”
據我觀察,俞年臉上似乎多了抹尴尬,“對,我和朋友來逛逛。”
出于尊敬,我也露出微笑,“王老師好。”
“你好。”王老師并指指向俞年剛才看中的手辦,“是喜歡這個嗎?”
“嗯,對。”難得一見俞年局促,“多少錢啊?”
“不貴,是新款。偷偷給你打折,259,沒辦法再低了。”
嗯?這個價格怎麼聽着像原價,我還沒見過打折能打到個位數是“9”的。
“好,就要這個吧,謝謝老師。”俞年沒計較,說話客氣得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這個模型。
王老師轉身找存貨時,俞年在我耳邊低語:“哥,幫我付錢。”
“?”你看我像有錢的樣子?
他扯我的外套下擺,扭扭捏捏祈求:“求你了,會還的。”
“沒有下次。”他很少在金錢方面開口求我,這次肯定是遇到了困難。看在他積極給我改善睡眠環境的事情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幫助一下。
今天的愛妃也是個乖寶寶,“滴”完二維碼“咻”的一下就跳轉至付款界面,輸完密碼也沒卡,像是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做完該做的就踩點火速下班。
“好了。”王老師用印有動漫圖案的紙袋裝好商品,雙手遞給俞年。
俞年捏住紙袋一角,單手打開書包将手辦模型塞進去,也沒有關注它會不會被壓壞。明明是他買東西,心疼的卻是我。
“走吧。”拉好拉鍊,俞年又将手搭我肩膀,攬着我往通往二樓的電梯上去。
二樓也有賣谷子的攤位,不過俞年沒再揪着我去買。或許是累了,他靠坐在灰色花崗岩地磚上,沒有剛剛來漫展時的興奮與活躍。
我也坐在俞年旁邊,不遠處有不少coser和二次元愛好者合照,另一邊還有耍刀的,十分熱鬧。俞年呆呆地注視着,不時轉動眼球,孤獨寂寞之感築起一座透明的牆。
怎麼突然emo了,你還沒還我錢呢。
我用手肘輕輕撞他,“怎麼了。”
他發出一個婉轉的音調,頭抵在我肩上,什麼都沒說。
俞年的喜怒哀樂全挂臉上,看見他難受,我就想逗他開心:“誰讓你cos高中生,看,碰到cos老師的吧。”
他依舊沉默着,氛圍更死寂了。
許久,他悲涼地推翻我的玩笑話,“那是真老師,我初中數學老師。”
“啊……”王老師……您……您挺潮啊,吓到我們家脆弱的好學生了。
我和他一起沉默,任憑透明牆外邊有多喧嚣勾人。
“哥,我想回去了。”
“現在嗎?”我們來了有一個小時嗎?現在就回去了?
他像小狗蹭了蹭我的脖子,癢癢的,再次給我确定答案:“嗯,我想回去。”
“那走吧。”我不混二次元圈子,來漫展完全是為了滿足俞年的小小心願。既然他不想待了,那我就和他離開。
“好。”起身背書包時,他似乎還是有所留戀,“我們再看看吧。”
“嗯。”他現在還欠着我259大洋呢,不能丢了,他去哪我去哪。
“那邊人好多。”
“因為有嘉賓,就是主辦方請來的知名coser,他們在等簽售。”
“這樣啊。”我在等待簽售的人群中發現兩位穿校服的coser,有一位手中還拿有類似試卷的東西,在裝扮華麗豐富的coser中純淨得十分搶眼,“喏,你的高中生同學,要一起寫卷子嗎?”
他損人的嘴從不讓人失望:“我去搶試卷,你寫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最棒的。”
“誰教你搶劫的。”
“你慫恿我的。”
俞年捏造事實,我一拳捶在他肩胛骨。
“哼,敢說不敢當。”
“閉嘴。”
一番調侃和玩鬧過後,俞年終于有點以前的樣子了。還是這樣的俞年相處得愉快,雖然甩鍋能力強悍得讓我措手不及。
我們中午吃的九宮格串串,什麼火鍋清湯菌菇番茄的味道都嘗了遍,主打一個“不白來”。美食是治愈人心的良藥,俞年逛漫展遇到老師的傷心事誰都沒提,就此翻篇。
七月豔陽高懸,路邊綠化叢的小粉花合攏花瓣躲避下午兩點的熾熱。俞年撐着傘,我們一起通過馬路去往人流密集的購物廣場。
假期穿全套校服在市中心逛街有點怪怪的,我問俞年:“你要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