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仙心。
曲雲州不得不為之一振,皎潔的月光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如實地倒映出曲雲州難得一見怔愣的神情,照進他明明滅滅的真心。
此時此刻,他開始質疑起天道是否真的存在,又或者那隻是軟弱仙道杜撰出的東西。
否則為什麼偏偏讓楚商禾經曆這一切苦難呢?
楚商禾注視着這晴朗夜空半晌,緩緩回頭:“師叔,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曲雲州卻示意他先不要說話,從儲物空間中抽出一張符紙,上面的印記還透着新鮮的油墨味道,是這幾天剛剛完成的。
“把手給我。”
楚商禾毫不猶豫地将手交到曲雲州的手上,看着一抹劍氣閃過,讓自己左手食指指尖滲出一連串的鮮血,一滴一滴,打在曲雲州拿着的符紙上。
曲雲州:“跟我念。”
古老艱澀的語言被楚商禾逐一重複,消散在夜空中的時候,符紙也随之一亮,然後化作一抹金光,繞着兩人飛了不知道多少圈,直到兩人全部被金燦燦的光包裹在中間之後,才緩緩飛入宿雲劍之中,光芒也随之湮沒。
楚商禾一愣:“師叔?”
這是.......
“宿雲劍的本命驅使符,我從宿雲劍中取出了一部分神魂,将你的精血填入其中。從今往後,你對宿雲劍有與我相同的驅使權,也能共享我的一半力量。”
曲雲州風輕雲淡道:“不過我一向怠惰,宿雲劍是我的本命劍,也随了我的習慣。所以你得好好活着,惜命一些,不是萬不得别把他召喚出來。”
半晌沉默,一根針落到地上的響動都能被清晰地聽見。
他帶着幾分笑意擡頭,看向呆若木雞的楚商禾:“怎麼不說話,你不是很想與宿雲劍融為一體?”
現在它也是楚商禾的本命劍了,隻要楚商禾還活着,宿雲就會永遠陪在他身邊。曲雲州還以為楚商禾會大喜過望才對。
楚商禾語無倫次了一會兒,才終于接受現實,隻見他緩緩蹲下身子,把臉埋進自己的雙臂之間,露出的耳朵上充斥着極為明顯的紅暈,像是要被血液擠得爆開一樣。
“可是,我本來想請師叔在我不受控制、偏離軌道的時候,用宿雲劍把我斬殺。”他悶悶地說。
楚商禾并非不知道自己天生魔骨的恐怖天賦,他現在的實力已經日益逼近曲雲州,假以時日,真的能成為這仙魔兩界的第一人也不一定。
到那時,萬一自己也忘卻初心,變成了被利益名望沖昏頭腦的人,世間百姓豈不是要過上比今時今日更加悲慘的生活?
楚商禾會不信任自己,但他從不懷疑曲雲州。
而且,他唯一相信的,隻有自己絕不會傷害師叔這件事。
但現在,曲雲州卻把自己的本命劍分了一半給他,對于修道之人,這件事背後的意義遠不止曲雲州風輕雲淡說的那樣簡單。
楚商禾将一部分精血留在宿雲劍之内,不僅意味着他從今以後能夠催動曲雲州的本命劍,更意味着他能通過本命劍影響到曲雲州本身。
在曲雲州這個級别的戰鬥中,一瞬間的遲疑,足以定生死。
楚商禾隻覺得恍然無措。
他唯一所求的就隻是讓曲雲州能看着他,在他偏離軌道的時候将他殺死,僅此而已。可為什麼.......
“我做不到。”曲雲州俯下身,與楚商禾對視,楚商禾看到他墨色瞳孔中有着平靜的笃定,“雖然是剛剛才發現,但我好像,
“沒辦法對你下手。”
楚商禾再次陷入了恍惚的狀态,隻是這次他是被驚喜與驚吓一齊沖昏了頭腦。
他以為當自己的願望——成為宿雲劍的一部分成真時,自己将會感到欣喜而解脫,但他沒想到的是,當曲雲州說出他沒辦法對楚商禾下手,意味着他的夢想永遠無法成真之後,楚商禾卻依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滿足。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與曲雲州共處一室時開始有些不自在,眼神飄忽不定,晚上入睡之時也刻意和曲雲州保持着距離。
過了幾日,安烈看他和曲雲州的眼神愈發不耐煩。
不過,他聽了楚商禾成為魔尊清理仙魔兩界的計劃之後,倒是神色緩和了許多,告訴楚商禾前任魔尊的位置空缺依舊,隻不過沒有魔修找得到魔尊藏起來的萬魔牌,加上大多實力不濟,才導緻魔修群龍無首的狀态延續了數十年之久。
楚商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安烈的身上:“那麼,前任魔尊是否能告訴我,你究竟把萬魔牌藏在了哪裡呢?”
安烈一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楚商禾在除了曲雲州以外的事情上一向聰明敏銳,加之安烈并未故意隐瞞自己的身份,楚商禾能把線索連在一起猜出他的身份也不奇怪。
不過
“可惜,我并不知道萬魔牌最後的下落,因為十幾年前,有位打敗了我的仙君提出要去魔宮看看,我便請他把我的萬魔牌藏在魔宮的某處了。”
楚商禾若有所感:“難不成......."
“帶上你的好師叔,去魔宮走一趟吧。我很期待,你将仙魔兩界攪得天翻地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