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還是哭了。
他有點遺憾自己的下半句話還沒說出來。
708感知到曲雲州的情緒,好奇地問:【宿主你本來要說什麼?】
曲雲州:【我上次死去他白了頭發,我打算告訴他這次不要再為我的死傷心了,否則頭發掉光了怎麼辦?有損他一代魔尊的形象。】
708:【......】
系統不禁發出一聲感歎:宿主他死的真是時候啊。
正好把一句煞風景的話,斷成一句堪稱浪漫的離别。
——
最近一段時間,魔宮上下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生怕踩了魔尊大人的雷區。
自從不久前魔尊的男寵情人初次露面,魔宮中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了,不禁讓所有人細思極恐。
然而沒有人敢于讨論這件事,因為自那天之後,魔尊的情緒簡直是肉眼可見的糟糕。
如果說之前魔尊像是壓頂的烏雲,沉郁陰霾;情人消失之後的魔尊就是雷暴發生前一秒時的雲層。
從早到晚,在清醒的每一秒,楚商禾都似乎壓抑着不知什麼時候會爆發的情緒,隻用一根細細的、以希望擰成的繩索吊着,以至于還不曾墜入黑暗的深淵。
但依舊暴躁難安,對不規矩的仙修下手的狠戾程度再創新高。
薛曉不知道楚商禾和曲雲州之間發生什麼事了,但他覺得楚商禾應該不至于是覺得曲雲州真的死了。
否則現在青蒼門早讓他給掀了。
因為護法的職務,很多最後需要魔尊定奪的事情都會先交到他這裡過目,再由薛曉交給楚商禾最終決定。
薛曉其實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靠近楚商禾——他想等到曲雲州回來之後,楚商禾變得平靜好說話的時候再提。
但左等右等,都快半個月了還不見曲雲州的身影,薛曉隻好硬着頭皮上門,準備觀察一下楚商禾的态度,情況不對随時開溜。
他還是很惜命的。
薛曉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發現楚商禾正站在窗邊,情緒意外的平和,看見他的時候甚至輕點了一下頭當做是打招呼。
“何事?”楚商禾問。
薛曉松了一口氣,把拿過來的事務都和楚商禾說了。
他們又讨論了一些魔宮之中的事情,在離開之前,薛曉本來已經轉身了,但想到自己和曲雲州之間那點稀薄的師徒情.......
楚商禾現在的表現很不正常,他總不能讓師尊活過來之後發現道侶瘋了。
薛曉同時揣着僅剩的良心以及不大的膽子,戰戰兢兢地回頭,欲言又止:“魔尊大人,您......沒事吧?”
表情平靜地有點不像是剛剛第二次喪夫,還兩次都喪的是同一個人的人。
楚商禾意外地看他一眼:“你看出來了?”
“......什麼?”
楚商禾揚起自己的另一隻手,薛曉這才看清楚他的手裡還拿着一封信,上面是仙宗常用的那種清雅飄逸的墨迹。
右下角有個他們二人都十分熟悉的戳印符号。
薛曉遲疑:“這是,青蒼門的來信?”
楚商禾輕笑一聲,心情不錯的樣子:“他們約我一天後的晌午,到魔宮的鑄劍爐旁邊見面。”
“他們被你逼瘋了,已經開始自己找死了?”
薛曉十分困惑。
約在魔宮裡面,且不論他們怎麼進來,在楚商禾的地盤上不是自找死路嗎?
楚商禾搖頭:“他們的頭腦很清醒,約我到鑄劍爐旁當然有可以威脅我的東西。”
薛曉屏住呼吸,若有所感:“他們手上有什麼?”
楚商禾垂眸看了看那頁薄薄的紙,上面的字迹清雅,和他筆下的字迹很是相似,那是青蒼門弟子拜師後首先進學堂要學會的事情之一。
和其他青蒼門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一樣令他感到厭惡。
不過此時,楚商禾的心情并不差。
他表情平靜地擡眸與薛曉對視:“他們手上,有師叔的魂燈。”
“大概是早就知道我要複活師叔,所以隻需要等到我精神崩潰的時候,那這件東西來誘惑我,大抵我就會乖乖上鈎,他們說什麼都照做。”
如果曲雲州沒有以狐狸的身份出現,沒有向他亮明自己的身份,也許楚商禾真的會答應青蒼門提出的任何要求,以換回一個讓曲雲州重回世間的機會也說不定。
又或者,他會選擇與整個仙界,尤其是青蒼門同歸于盡。
青蒼門也許認為曲雲州隻是楚商禾利用的一個仙修,為他神魂颠倒什麼事情都會做,将楚商禾的低落歸結為失去一件趁手工具的失望。
他們不知道曲雲州和楚商禾之間的真正關系,也不知道,當楚商禾在過去的幾天重新審視自己的内心時,如果楚商禾足夠誠實,他會承認......
自己的确想過與曲雲州殉情——在拉整個青蒼門為他陪葬之後。
薛曉遲疑的停頓聲拉回了楚商禾的思緒。
薛曉問:“那,你會去嗎?”
楚商禾毫不猶豫地點頭。
這是曲雲州做的局,此時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刻。
但凡和曲雲州有關的事情,楚商禾都會用盡十二分的努力,為曲雲州達成他想要的目标。
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