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岚轉身正對着她,聲音冷淡:“聖人命我護着你,我隻是不想在辦差期間出任何纰漏。”
他走到她身邊,轉眸與她目光相接:“安分些。”
說完這句,薛岚也不管李雲英是何反應,徑直下樓。
就在他要走下台階之際,李雲英忽然大笑出聲,女人捂着腰腹笑得花枝亂顫,及至薛岚停步,清河郡主倏然收了笑,看着他道:“你不讓我動那船是麼?”
薛岚沒回話,很快便消失在了樓梯處。
“郡主,可要叫那些人動手了?”侍女小聲詢問。
清河郡主目光兇狠,咬牙:“本郡主改主意了,你通知下去,不劫咱們自個兒了。”
侍女一愣,那劫誰?
清河郡主眸中泛起興味與惡劣的光,拿起桌案上的一顆葡萄,輕笑一聲:“叫人将水匪引到方才那艘船上。”
她目光轉冷:“本郡主最不喜歡的,就是瞧見礙眼的人……務必讓那些賊人……”纖細的手指蓦地用力,翠色多汁的葡萄被捏爆開來,淺色的汁水濺了滿手,碾碎的果肉軟靡,葡萄特有的氣息散放在空氣中,李雲英嘴角的弧度帶着森冷:“毀了她們!”
侍女打了個寒顫,連忙下去吩咐。
湖水潺潺,陽光下,也泛着冷意,一小片陰雲将太陽略遮了半面。
連天光都略略冷了下去。
侍郎府的大船并未察覺危險來臨,唯獨沈甯音在着手防範。
除了逃生用的小船,還找了許多能供人浮在水面上的物件兒。
沈甯音第一時間就領着人去了動力艙室。
她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頭正商議着什麼。
船工與船娘說白了也都是做生意的,将才那船有多奢靡,随便一個小丫鬟都是瞧得出來,更遑論船隻的特殊構造還有堅固程度,常年行船的人必定比普通人更了解。
也是好在沈甯音反應及時,不然,會水的人要是遇事棄船跑了,她們别說操縱這麼大的船回去、怎麼靠岸都費勁。
将人控制住後,船工們更加惶恐不安,沈甯音坐在門口,眉目是一貫的淡。
“諸位不必緊張,方才之事不過是誤會。”她拿起蘭香奉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笑着道:“你們且安心将船往岸邊靠些,一路沿着岸往回開。”
又叫人分了些銀子下去,沈甯音說着:“等回了碼頭,還有賞錢。”
恩威并施之下,船上的船工都安心下來,原本停滞不前的船身慢慢開始移動了。
沈甯音也稍稍松了口氣。
可是,難題顯而易見,船來時,是順着風,而今返程,卻無法乘風破浪。
全得靠着人力,偏人力也不夠。
沈甯音低頭看着船尾往後蔓延的水花,心下沒來由有些焦急。
湖光水色間,另一處幽靜的小船上。
沈弦思略吃了幾口菜,旁邊兒冷元景卻是拿出了一壺酒來。
她一開始還覺着甜蜜,但到這會兒,就覺着無聊起來。
菜色一點兒也不精緻,說真的,沈弦思是有些失望的。畢竟不論是在阮家還是侍郎府裡,吃食上,可從沒虧待過她。
尤其這會兒,一想到沈甯音站着光,能在那麼大一艘舫船上遊山玩水,沈弦思就覺得郁悶。
“思兒,嘗嘗這桃花酒。”冷元景擡手,給她滿了一杯。
桃花的香氣混雜着酒香萦繞而來。沈弦思皺了皺眉,心情一時間變得更差了。她擱了筷子:“我不喝!”
沈弦思回侍郎府的時候,府裡有桃樹,房間裡挂着桃花字畫。不為别的,隻因為沈二姑娘喜歡。
沈弦思讨厭沈甯音,覺得她就是個小偷,下賤之人喜歡的東西怎配髒了自己的房間和庭院。
她便将那桃花樹給砍了。
半夜時,沈弦思就聽見那人在哭,莫名的,這哭聲叫她開心。明裡暗裡沈弦思都會擠兌她。
而今,自己的男人竟然給自己喝桃花酒。真真是叫沈弦思氣急敗壞。
“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