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腳步不停,繼續往裡走去,行動間日影浮動,間或有光擦在雲杳窈臉上,襯得她眼瞳如碎金。
聞佩鳴聽到她的話,并不覺得尴尬,說:“那真是太遺憾了。”
他反過來寬慰雲杳窈:“師姐也不要太過傷心,若是岑師兄知曉你為他傷神,恐怕也不會安心。”
他很快轉移話題:“師姐此次前往大澤,可是為了蜃市?”
雲杳窈點頭:“正是。”
聞佩鳴還想說些什麼,但雲杳窈已看到徐清來,她朝前快步奔去,挽住徐清來的手臂,道:“師姐等了多久了?”
徐清來道:“我也剛到宗務堂不久。”
她目光轉向聞佩鳴,眯了眯眼打量這位新面孔,問雲杳窈:“這位是?”
聞佩鳴微微點頭,臉上仍是不變的笑意,他客氣道:“在下聞佩鳴,蜃市将啟,魚龍混雜。此次下山,我負責接待兩位師姐到家中作客散心,師姐若是有什麼要求,盡管開口。”
徐清來眉頭輕擰,複舒展,并未追問下去,回了他一句:“西晴徐氏,懷璞長老親傳弟子,徐清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眼中鋒芒有一瞬對峙。
不過待雲杳窈取了通行令轉身後,全都不見。
雲杳窈下山心切,拿到通行令就催促着下山。
徐清來很自然地站在她身側,聞佩鳴緊跟着站在她另一側。
宗務堂離山門不遠,他們沒有禦劍。
聞佩鳴離開宗務堂三尺遠,便問雲杳窈:“師姐這次去蜃市,想必有所求,不如提前告訴我。我在蜃市有點人脈關系,願為師姐盡些綿薄之力。”
他的手指上有數枚戒指,金玉奇石,在他說話間不斷撥弄。
雲杳窈正愁不知道逃跑路線。
她先說:“不過是下山散心,并沒有什麼非達成不可的心願。”
又走兩步,雲杳窈才又說:“不過聞師弟說得對,蜃市魚龍混雜,若是能提前了解,想必會少些煩心事。”
“對了!”雲杳窈突然提議,“蜃市還未開始,師弟能給張地圖嗎?最好能讓我們提前交易信息,也好有個準備。”
徐清來扭頭,與雲杳窈對上視線,看見她眼中狡黠,不覺勾起唇角。
蜃市每次開始,都會随着交易狀況産生變化,攤主與買家都是蒙面交易,隻要不觸犯蜃市規則,中途改變交易方式的都大有人在。
往年為特定目的而來,空手而歸的人不在少數。
本以為這就能讓聞佩鳴知難而退,稍微安靜一會兒,然而他轉動中指戒指,爽快應下:“這有何難?包在我身上。”
雲杳窈驚喜道:“真的嗎?那就麻煩師弟了。”
她心裡卻并不信聞佩鳴有這麼大本事,覺得他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
這人出手闊綽,偏作可憐模樣。
若真是一眼驚鴻,念念不忘,這麼久以來,也該對她有個大緻了解。
豈會不知,她于并不擅長用劍,問心并非她所有,又怎會刻意揭開她傷心事,刻意引她提起岑無望已死之事。
整個乾陽宗,誰人不知她苦等岑無望,至今仍不能走出悲痛。
岑無望不常在乾陽宗居住,因此他的衣着打扮與尋常弟子并不相同。
時人多以身懷寶器為榮,彰顯出身不凡。
岑無望接下的任務,都是些南荒雜事,那些百姓付不起高昂的報酬,錢少事多,乾陽宗弟子往往看不上。
所以他身上最值錢的,就是他随身攜帶的問心,以及那顆尚在跳動的劍心。
聞佩鳴拟态,卻未能學其精髓。
若是他能在春日試煉中拔得頭籌,一舉壓過同屆所有弟子,雲杳窈興許還會高看他一眼。
天同這位新主,未免過于浮躁。
他們與守山弟子打了照面,雲杳窈在他們放行後詢問:“伯都呢?怎麼沒見到他。”
守山弟子揮揮手:“伯都陷入沉睡,估摸着要過些日子才能蘇醒。”
說罷,他催道:“快些下山吧。”
四名守山弟子合力,才能用靈力推動大陣的通道打開一條窄縫。
眼看着通道即将關閉,雲杳窈道了聲謝,連忙走過去。
過了宗門,三人便禦劍下山。
出了乾陽宗地界,天際傳來一陣轟鳴聲,有一座體積龐大的飛舟向這邊駛來。
這架飛舟的正前方,有數名金邊玄衣的蒙面男子,昂首挺胸,見到前方有人禦劍也并不避讓,緩緩停在不遠處。
雲杳窈三人的身後是乾陽宗,她有些好奇:“這是哪門哪派的人物?敢在乾陽宗外懸停巨型飛舟,不怕觸犯山門大陣嗎?”
黑金旗幟迎風招展,某一刻展露全貌。
徐清來默默摸出一片琉璃叆叇,放在眼前,這才看清上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