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有東西嗎?”霍山漪歪了下腦袋,“裡面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白見霄橫了她一眼。
霍山漪蹲下身,依舊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李花的眼睛,手卻指着李華的房門:“你看,裡面是不是什麼都沒有。”
李花不受控制地轉過頭,看向什麼都沒有的房間。
牆壁上不斷滲出的鮮血,伴随像蜘蛛卵一樣的顆粒從房間緩緩向李花靠近。
“不要!我不看,我不看!”
李花抗拒地想掙開白見霄,但白見霄的力氣太大,她沒辦法逃開。
“怎麼了李花?你看見什麼了?”白見霄沒有捂住李花的眼睛,“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怪物是不是在你的房間?”
她們現在還不知道怪物的方向,如果李花能看見,就算她再害怕,再瘋狂,白見霄都不會捂住她的眼睛。
白見霄要親手殺了這些猖狂的怪物,這是她來到第七社區唯一想做的事。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怪物都該死。
但李花沒有回答她,李花隻是魔怔般重複:“裡面什麼都沒有,裡面什麼都沒有……”
霍山漪漠然地注視着李花從瘋狂中逐漸平靜下來。
“對烏托邦公民“李花”使用異能,精神控制,本次異能僅對公民使用,且異能使用程度在危險以下,不扣除生命值。”
腦機助手X的聲音在霍山漪腦海中響起。
霍山漪從長風衣的口袋裡拿出一盒玫瑰香煙,随意挑出一杆放到嘴邊。
對于第七社區,對于特遣小隊,對于總部的那群老古董和政治家,對于這個世界上很多手握實權的人來說——
霍山漪,烏托邦首腦唯一的女兒,是個沒有異能的廢物。
從霍山漪還在學院上學開始,每年檢測異能的機器都會毫不猶豫地判定她沒有異能。
霍山漪最開始也很奇怪,畢竟她很小的時候,就能自由地使用異能精神控制了。
七歲那年,她和霍女士去市區中心的博物館參觀,運氣很不好,碰上一個剛剛感染成怪物的人,更倒黴的是,霍山漪還跟霍女士走散了。
一個七歲的小孩,按理說沒有對抗這種怪物的能力。
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的怪物,霍山漪主動使用了異能。
幸運的是,她的異能對怪物有效,不幸的是,這是她用十年的壽命換的。
“你累嗎?”年幼的霍山漪那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怪物。
“累的話就去死吧。”霍山漪習慣用溫柔的語氣說任何話。
霍女士就是這樣的。
霍女士是她的母親。
在烏托邦,女兒繼承母親的行為方式,理所應當。
下一秒,怪物主動自爆,整個博物館付之一炬。
救援隊找到霍山漪時,她正一個人,毫發無傷地瑟縮在一個安全的角落。
霍山漪在發抖。
霍女士抱住她,溫柔地用手輕拍着她的後背,霍女士是一個溫柔的母親。
即使霍山漪看起來并沒有繼承霍女士優秀的基因。
她已經七歲了,居然會被這種場面“吓唬”住。
高度發達的科技,智能芯片,讓烏托邦的孩子普遍早熟,霍山漪這一發抖,相比較同年齡段的其他小孩來說,的确過于平庸。
年幼的霍山漪趴在霍女士的懷裡,聽着周圍人對她似有若無的嘲諷。
因為過度使用異能,她開始流鼻血,鮮紅的血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蒼白。
沒有人會想到一個這樣弱小的孩子才是真正殺死怪物的兇手。
這簡直是——
爽爆了!
霍山漪控制不住地發抖,控制不住地想笑。
她喜歡一切能讓她感到興奮的事。
回到家時,霍山漪又自己偷偷測了一次異能,雖然機器依舊顯示,她是個普通人。
“聯邦平時測試異能的機器都是普通配置,我建議您找您的母親申請用更高配置的機器檢測,您的異能很強,或許,普通機器檢測不出來。”
X非常貼心地為她提出了建議。
年僅七歲的霍山漪卻沒有采納,反而答非所問:“我們做個交易吧,X。”
X是一個會思考的機器,它的數據采樣自一個活人,在聯邦三個腦機助手中,它的意識也最大程度地接近一個活人。
“霍小姐,我歸屬于聯邦,我的程序要求我對聯邦絕對忠誠。”X用冰冷的機械音說。
“你要真的絕對忠誠,就不會一句有關我異能的信息,都不告訴總部那群老太婆。”霍山漪眯了下眼睛。
“你很聰明,霍小姐,”X問:“你想做什麼交易?”
如果不是因為它隻是機械和意識,霍山漪幾乎認為自己剛剛看見X在笑。
霍山漪對它說:“我要你繼續幫我保守這個秘密,而且要幫我瞞過總部其他人。”
對于X來說,這件事輕易就能達成,更不必說,精神控制這類異能很好隐藏。
這麼多年來,霍山漪從未被發現。
她老老實實地當廢物,當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世祖,被所有人當個烏托邦的吉祥物供着。
直到十八歲,她來到第七社區。
她來這找一個人,順便好好擺爛,通關她最愛的限時解謎遊戲。
打火機點燃女士香煙,這時從天花闆上掉下一塊黏糊糊的黑泥,在黑泥觸碰到地面的刹那,大理石地磚猛地被腐蝕出一個不規則的圓洞。
霍山漪舉起打火機,擡起頭,忽明忽暗的光照向天花闆,但她依舊看不真切。
一團黑色的影子正倒立蹲在天花闆上,天太黑,沒有光根本看不見它的全貌,更不提,霍山漪還有夜盲症,即使有打火機的光照,她依舊看不真切。
“裡面什麼都沒有,裡面什麼都沒有……”這時,李花才總算緩過神,緩慢地從地上站起來。
白見霄還沒放棄從李花的目光和嘴巴裡判斷,怪物的具體方位。
霍山漪也終于看見了,一個……不,是一團全身沾滿黑泥的人倒立在天花闆上。
黑泥像蜘蛛的肚子,表皮生長着一層黑色的絨毛,尾端則點綴着一點猩紅,幾顆除了表情,一模一樣的人頭從蜘蛛肚上生長出來,再加上詭異細長的脖頸,霍山漪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糖葫蘆。
不過,隻放一個山楂過分了些。
就在這時,一陣奸邪的笑聲從那團黑泥口中傳來,“哈哈哈哈,我愛工作,我愛工作,我愛工作!”
“你愛工作嗎?!你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愛嗎!!!!”
“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
“開會通知你收到了嗎?!收到了嗎!!!”
七根“糖葫蘆”同時重複同一句話,吵得霍山漪差點吐出來,她幹嘔了一聲,猛地吸了幾口煙,才好不容易緩過來。
又一個打工打瘋了的。
在聽到那一聲聲,不斷重複加重的聲音後,李花顫抖着擡起頭。
七顆表情各異的人頭齊刷刷轉向她的方向,用幽怨的聲音質問:“你收到了嗎?!”
李花再次爆發出一聲尖叫:
“怪物!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