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種話的時候,哥哥比你痛得多了,這種痛苦,你現在能感覺到嗎?”
“你一定要說這種讓我傷心的話嗎?”
權志龍當時瘦得吓人,整個人都是一種病态的冷白與瘦削,他說起話來,聲音也有些虛無缥缈的,
可就是透着一股讓人遍體生寒的偏執。
那捏着她下巴的手,也像是鉗子一樣怎麼都不松開。
江留月真的被弄疼了,她兩隻手抓着權志龍的手腕,不顧自己的智齒痛得發麻,擡腿就給她哥大腿
上狠狠來了一腳,踢得權志龍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踢完了江留月才意識到那一腿确實很重,頓時就後悔了,身體都因此僵住了,權志龍松開她的下巴,斷斷續續的抽吸着,江
留月爬起來罵他活該,然後捂着自己的腮幫子也跟着抽吸,權志龍伸手拽她腳腕子,江留月瘋狂的
踢他,權志龍就抓着她的腳腕把她拖到身下,單手抽下了自己的皮帶。
“你敢!!權志龍你這個狗……嗚啊!!!”
江留月疼的嗚嗚咽咽的。
權志龍的大拇指摁着她的智齒,整個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皮笑肉不笑:
“哥什麼時候教你說髒話了,塔伊?”
江留月破口大罵,中文夾雜韓語英語,但凡能掃射到她哥的都一概掃射。
她在權志龍跟前裝了10年的乖寶寶,自兩個人開始吵架鬧分手之後早就不演了,兩個人還時不時上
演全武行,家裡的東西也沒少砸,權志龍不心疼,倒是江留月覺得浪費,最後改為扔抱枕玩偶,殺
傷力直線下降。
江留月的怨氣攢了太久,一旦有了缺口根本堵不住,砸不了東西,她就直接動手。
權志龍舍不得動她,她不一樣,咬人抽耳光抓他掐他,有一陣子權志龍天天穿長袖,就是為了遮那
些傷痕。
權志龍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但他有的是見不得人的法子治她,江留月叫得越厲害,罵的越髒,
最後就會哭得越狠,經常意識混亂的哭叫着求饒,說哥哥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哥哥我錯了。
這都不是權志龍愛聽的,他把意識混亂到被碰一下就開始發抖的人撈起來捏着她的下巴問她話。
“塔伊,我們不會分手對不對。”
“塔伊,你愛我對不對?”
江留月喘着氣不說話,權志龍摸她的嘴唇,她就惡狠狠咬上來,用通紅的眼睛瞪着他,她的長發披
散,散在淩亂的床鋪和她雪白的身體上,像是繩索,又像是困住蝴蝶的蛛網。
權志龍看着這樣的她,覺得陌生,又覺得她美得驚人,他可悲的破碎的心髒,依然為這種目眩神迷
的誘惑而瘋狂心動。
權志龍很痛苦,但這種痛苦,他甚至都描述不出來。
一種有什麼即将崩塌,即将消失,即将永遠離他而去的預感,讓他失去了對一切的控制權。
他死死地抓着江留月,他想要一萬次,十萬次,百萬次确認,她依然在他的懷中。
可每一次确認,都不過像是感受到攥緊拳頭的手中沙子在不斷流失的瞬間。
權志龍越是恐懼越是想要确認,越是确認,便越是恐懼。
他快要瘋了。
“……塔伊。”
權志龍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哽咽的聲音說道:
“你能不能殺了我?”
江留月呼哧呼哧的喘着氣,她看着權志龍,不理解這個王八蛋怎麼好意思在這裡裝受害者,她攢了點力氣爬起來,兩隻手都掐住他的脖子用力。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殺了他算了。
這樣的話。
他們的關系,就會變得牢不可破,不是嗎?
江留月的手越收越緊,她死盯着權志龍,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為。
空氣變得稀薄,權志龍的脖子和臉龐都變得通紅,他的眼睛卻一直看着江留月,嘴角甚至若有似無
的帶着笑意。
江留月猛然松了手,表情變得驚惶,然後她似乎回過了神,惱羞成怒的罵他神經病瘋子,她怎麼罵,權志龍都在笑。
江留月被他的笑激怒了,她擡起手啪的甩了他一個耳光,打完之後,整個人就脫力的癱軟在亂七八
糟的床鋪上。
她很想哭,也覺得害怕。
江留月的手還在發抖,權志龍的手覆蓋上她的手,将那隻手捧在自己的手心裡,低頭親吻她紅腫的
手心,然後将她拉到懷裡面,他低下頭吻她的時候,江留月沉默的閉上了眼,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好端端的情事變成一場災難,江留月最後哭得聲音都要出不來了,權志龍說她是不聽話的小狗,說
她是沒良心的小狗,(注:韓國那邊長輩會将最喜歡的小孩子稱呼為小狗,非羞辱稱呼)說着說着
他就像是小孩子一樣鑽到她的懷裡,聲音帶着哽咽的說道:
“塔伊,不要抛棄我。”
“你不要這樣對我。”
江留月一直沒有回答,權志龍越發恐慌的索求着她,近乎哀求的問她:
“塔伊,你愛不愛我。”
江留月混亂的搖頭又點頭,她太累了,完全沒有辦法去想這些,權志龍得不到答案,整個人都要垮
掉一樣,卻又拿她無可奈何,隻能強壓住自己的哽咽。
待到兩個人泡在溫暖的熱水裡,權志龍為江留月清洗掉頭上的泡沫的時候,他還在固執的嘟囔着,那些翻來覆去的話,都在說,他把江留月養大,怎麼都是哥哥,為什麼養了個不聽話的沒良心的小狗,她太不聽話了,家虎和朱莉都要比她聰明聽話一百倍……
他其實沒指望江留月聽見去,他隻是憋不住要說點什麼。
江留月本來靠在他懷裡昏昏欲睡,他洗完了泡沫拿下花灑給她沖掉額頭一點殘留的時候,江留月忽然摟着他的脖子說:
“哥哥,小狗愛哥哥。”
花灑的水灑在江留月的臉上。
她純黑色的瞳孔看起來波光粼粼。
權志龍分不清她的真話和謊言。
也分不清她臉上淌下去的到底是眼淚還是熱水。
可能那時候他們似乎都對可能來臨的離别有了預感。
因此在最後的時間裡,他們在憎惡彼此的時候又無底線的被對方吸引,兩個人的精神都敏感到了極
點,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點燃兩個人之間的導火索。
江留月在中國的合約推動受到阻止,YG不放人,當然,也是權志龍不放人,他馬上要開始個人世
巡,大家都希望他們趕緊和好,希望江留月不要離開韓國,江留月很煩,她讨厭所有阻止她離開的
人,她讨厭所有人都站在權志龍那邊。
他們兩個人的争吵在升級,情人之間柔情蜜意的事情也變成了一種互不相讓的戰争,權志龍掐着她
的腮幫子,她咬破了權志龍的手指和肩膀,權志龍和她的對話越來越難以心平氣和,他說了很多傷
人的話,用各種法子試圖讓她屈服。
江留月沒有,她和權志龍吵起架來互不相讓,常氣得她哥要背過氣去,可是權志龍真的受傷了她又
很害怕,她守在她哥身邊嗚嗚的哭,權志龍抹去她的眼淚,她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江留月不知道為什麼她哥那麼愛她卻不能理解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那麼痛苦,卻還是總能感覺到被愛。
為什麼明明應該下定決心趕緊離開,她依然在權志龍撫摸她的頭發,把她抱在懷裡,将下巴放在她
的肩膀,撫摸着她的耳垂,握着她的手的時候感到強烈的愛意和幸福感。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權志龍也那麼痛苦,卻依然要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不肯松開。
當掐着腮幫子的那個動作成為一種習慣,她不再發炎的智齒早就不在疼痛,她也總能意識到,他們
早就從舍不得對方受到一點傷害,變成死掐着對方的命脈不肯松手的關系。
到底是太愛了,還是不想輸,不甘心?
江留月到現在都不懂。
她看着眼前的權志龍,發現,她似乎一直都不懂她哥的心情。
權志龍的大拇指還放在她的臉頰上,微微的用力。
他的眼睛死盯着她,等她的一個答案。
此時她的智齒還沒有長出來折磨她,權志龍的手指沒有帶來任何痛楚,他捏着她臉頰的動作,甚至
有一種說不出的親昵。
“不要哭,志龍哥。”
江留月卻不由自主的撫摸上那張秀氣的臉龐,盡管,權志龍的眼睛裡并沒有流出淚水,但她就是莫
名的開始感到心痛。
“不要難過。”
她摸了摸他的臉:“我在這裡。”
權志龍猛然閉了一下眼睛。
他複又睜開,手松開了她的臉頰,傾身吻了江留月。
江留月順從的張開嘴唇,她甚至伸手摸了摸權志龍的後背作為安撫。
在這段情感中備受折磨的人,從來不是隻有她。
她明明也知道這件事情的。
“哥哥。”
江留月披着權志龍的浴袍坐在榻榻米上,權志龍靠着平桌從自己的外套裡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
燃,沒有回答,而是張開了一邊手臂。
江留月爬過來被他的手臂攬住,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味道。
她深吸一口氣,看着那個紅色的火星在緩慢的燃燒。
回中國之後,江留月經常失眠,失眠的夜晚,她極度煩躁,整個人狀态差到極緻,後來她發現坐在
保姆車上可以睡着,用這個方式勉強熬過了一陣子,可一旦開始工作,這個方法就變得尴尬起來。
直到有一天,江留月意外的從自己的一件外套裡發現了權志龍抽剩下的半包煙。
她不太會抽,咳嗽了半天,嘴裡都是苦苦的味道。
抽煙對她似乎也沒什麼用,但,那天她穿着抽煙的毛衣有用。
染着淡淡的煙草味道的毛衣被她蓋在身上,她這次很快就睡着了,這個方法就被她一直延續,直
到……
直到什麼?
江留月卡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是什麼取代了香煙,讓她能睡好覺了……?
“啊,天亮了诶。”
陽光透過紙門照進來,江留月光溜溜的小腿和腳被照的如同暖玉一般,她動着自己的腳趾頭,靠在
權志龍懷裡自娛自樂了一會兒。
權志龍抽着煙,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他看着江留月披着浴袍在那裡看腳趾在牆壁上的投影,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年輕而美麗,新染的粉藍色頭發散在她的肩膀上,讓她透着一股不似真人的夢幻感。
他想問的話在嘴裡翻滾了幾次,都咽了回去。
‘塔伊,你願意跟哥回到2024年去嗎?’
“我不願意。”
權志龍喃喃道。
“……?你在說什麼,哥哥?”
江留月回過頭看他。
權志龍笑了一下,勾勾手指,江留月撇了撇嘴,不但沒動,反而對着他勾了勾手指。
看着可真神氣啊。
臭丫頭。
權志龍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煙将香煙在煙灰缸裡按滅,然後半跪着貼進江留月的身體。
“乖小狗。”
江留月笑嘻嘻的捧着權志龍的臉。
權志龍惡作劇的将嘴裡最後一口煙霧吐在她臉上,江留月猛然被嗆到,她氣得掐他,吭吭的咳了兩
下。
好可愛。
忍不住這樣想着,權志龍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健康的,活潑的,充滿生氣的,漂亮又可愛的他的珍寶。
他在這一刻,忽然就釋然了。
深吸一口氣之後,權志龍翻了個身,躺在了江留月的膝蓋上,江留月的手指撫摸着他的眉眼,和室
裡透着薄薄的日光,她的表情看起來恬靜又溫柔。
“塔伊。”
權志龍忽然道:“這次家族con,和哥哥一起合作一個舞台吧。”
他摸了摸她的臉頰:“我有一首歌,非常非常的适合你。”
“什麼歌?”
江留月倒有幾分興趣。
“《我的夢》。”
“啊?我問你是什麼歌,哥哥,沒問你做什麼夢!”江留月以為他還在拿剛才逼問出來的那個荒謬
夢境調侃她,耳朵都紅了,伸手打了權志龍一下。
權志龍攥住她打過來的小手,嘴唇微微揚起:“怎麼了,有人的夢見不得人嗎?小色女?”
“啊————讨厭!!讨厭讨厭!!不許說!!”
江留月立刻炸毛的捂住了他的嘴。
她離他好近啊。
垂下來的粉藍色的頭發,也是從沒見她染過的顔色。
漂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他親吻過無數次的嘴唇。
她小小的手。
這就是他的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