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沈昭心想。
一名中年壯漢找到景珩,說,“大人,有人說是在城門口等你,讓你一人前去。”
“好,我知道了。”
沈昭見景珩離開,若有所思,随即也跟了上去。
十四在城門口等候,見到景珩立馬上前,說,“王爺,出事了,沈将軍他……”
然後瞥見身後的沈昭,硬生生憋了回去。
可沈昭已經聽到了,她上前,看着十四,眼神淩厲道:“我大哥到底怎麼了?”
十四支支吾吾地不敢開口。
沈昭已經意識到不對了,但還是抱着僅存的一點希望,嘴角哆嗦,好久才從牙縫中就幾個字。
“說!我大哥他……他……”沈昭停頓,閉了閉眼,才繼續說:“到底怎麼了?”
“沈……沈将軍……戰……”十四每說一個字,頭就往下面低一點,“戰死了。”
說完頭低到塵埃裡去,完全不敢擡頭看沈昭。
沈昭往後踉跄了幾步,景珩趕忙扶住她,“昭兒。”
她眼裡閃現出淚花,随即仰頭把眼淚憋回去,努力擠出一個笑,隻是這笑比哭還難看。
“我大哥他……不可能,他骁勇善戰,絕不可能戰死!”沈昭怒吼。
然後像似抓住救命稻草拉住景珩的袖子,一遍遍地說:“王爺,你和十四是不是聯合起來騙我?你告訴我,我大哥沒有戰死,是不是?”
景珩沉默不語。
沈昭拉着景珩大力搖晃起來,大喊:“是不是?”
見景珩還是沉默不語。
沈昭知道這已經是事實了,眼淚止不住劃了下來,心髒處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不知是原身的還是她自己的。
隻是她好不容易才有的親人,明明沒有怎麼相聚過,怎麼就沒了呢?明明之前還寫信說戰況有希望能取得勝利,不用多久就可以班師回朝,怎麼就戰死了呢?明明說好回來時要給我帶好吃的桂花酥,怎麼可能會食言?
沈昭還是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但又不得不相信唯一與她有血親的人已經沒了。
這一刻她再也接受不了,崩潰地跪在地上悲恸痛哭了起來。
景珩心疼地把沈昭往懷裡帶,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撫。
一盞茶後。
沈昭平緩了一下情緒,說,“王爺,我們現在立刻就啟程回京。”
“好。”
景珩抱起沈昭,把她放在馬背上,随後翻身上馬,拉住缰繩,蹬了一下馬鞍,“駕。”
而後揚長而去。
兩人中途又換了一次馬,跑了兩天一夜才回到王府。
到王府時,沈昭因悲傷過度又奔波勞累,早已筋疲力盡,隻不過還強撐着罷了。
景珩急忙把沈昭抱了下來,吩咐道:“快去找大夫。”
“是。”
綠茵見沈昭被景珩抱着,瞬間心急如焚,以為是受了什麼傷,趕緊問:“王爺,姑娘,這是怎麼了?”
“綠茵,去打盆溫水過來。”
“是,奴婢馬上去。”
景珩踢開房門,把沈昭放到床上,眼裡的擔心過于明顯,喊道:“昭兒,昭兒,你醒醒。”
此時的沈昭陷入了夢靥,她夢到沈歸戰死在城牆外,身上插滿了箭,單腿跪在地上,手裡緊緊地握着景朝的旗幟。
沈昭嘴裡不停地念叨:“大哥,大哥。”
景珩将毛巾敷在沈昭頭上。
沈昭無意識地一直說:“冷,好冷。”
景珩用自己的身子給沈昭取暖,又吩咐下人找來材火來點上。
忽明忽暗的燈火照在景珩臉上,屋外正巧狂風大作,雪下個不停,屋内景珩緊緊地擁着沈昭。
一刻鐘後,大夫終于就來了,景珩讓開給大夫診治。
半炷香後,大夫說:“王爺,王妃是舟車勞頓在加上悲傷過度,這才高燒不退,老夫開幾副藥,按時給王妃服下便可。”
“那就多謝大夫了。”景珩說:“綠茵,去送一下大夫。”
“是。”綠茵伸手,“大夫,這邊請。”
綠茵熬制好湯藥,端進來,“王爺,藥熬好了。”
景珩接過來,“我來吧。”
綠茵遞過去,看了眼沈昭,關好房門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