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我都看不清你啦。”常有魚小聲嘟囔着。
蒼珏聽見了,下巴一擡冷哼道:“五步。”
“好吧。”她走了五步站定,“仙尊,我有個問題。”
“說。”
“這隻龍蛋的母親在哪裡呀?我用不用背着它找它母親?”
蒼珏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過了半晌才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她死了。”
常有魚眨眨眼,怪不得需要找她這個外人來帶孩子。
好可憐的龍崽崽。
她捏了捏背帶,心裡酸酸的。
“以後你帶着龍蛋跟着我,我去哪你去哪。”仙尊語氣不好地說。
常有魚點點頭,“好。”
她緊接着問出了自己最迫切的問題:“仙尊,我工錢是多少呀?”
“工錢?”蒼珏用牙齒撚着這兩個字,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想要多少?”
常有魚剛才已經問過幫她洗澡的仙女姐姐,她們每月能拿到十塊靈石。
兩個月就可以買到仙藥給她爹治病了!
那她不用讨好仙尊了,隻要領到錢就行了。
蒼珏冷笑一聲,“你隻是負責看龍蛋的,憑什麼拿那麼多?”
常有魚抿了抿嘴,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那我……”
“我每月給你五塊靈石。”蒼珏昂起下巴。
常有魚掰着手指頭算了半天,五塊的話,至少要四個月才能到二十顆靈石呢,要是留出富餘的話,得要……
她擡起頭,“仙尊,可不可以提前給我半年的靈石呀,我有急用。”
蒼珏嘲諷地笑了,示意孫亦寒給她靈石,“我隻能提前付你兩個月。剩下的,看你表現。我滿意的話,一天一顆,我不滿意,一天扣一顆。”
常有魚手裡捧着沉甸甸的泛着熒光的石頭,忙不疊點頭,目露感激。“仙尊,你人真好。”
這可是一百兩銀子,換做最富有的地主都不會如此大方。
常有魚滿足地笑了,這樣她不到一個月就可以攢夠錢了。
在場其他人,除了孫正德,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嫌惡。
修仙人最厭惡貪财之人,這農女如此見識狹隘,見錢眼開,實在上不得台面,仙尊不會容忍她太久。
——
夜色深沉,東邊的太陽沒有任何升起的迹象。
五更的銅鑼聲還沒響起,常有魚懷中的龍蛋微微發着光,輕微擺動起來。
常有魚被這動靜鬧醒,剛睜開眼,龍蛋的光便消失了,變回它平時的模樣。
怎麼回事?常有魚眨眨眼睛。
她昨天分明把蛋放進了仙尊送給她的皮包裡,現在它怎麼到她懷裡了?
關鍵到她懷裡不說,剛才好像還發光會動?
常有魚端着蛋前後左右看了一遍,沒什麼異常,也沒有裂痕,看上去不是要孵出來的動靜,難道是錯覺?
她搞不明白,側頭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一拍腦門,該起了。
她把龍蛋放回背包裡,開始洗漱。
昨天孫亦寒将仙尊每日的行程仔細地告訴了她——
日出起床晨練,上午前往神界,午後歸來,下午處理管轄範圍内的事務,日落打坐,亥時休息。
她的任務就是跟在他身旁五步之外,背着龍蛋候着。
萬一仙尊有什麼額外要求,她盡量滿足就是了。
孫亦寒特意囑咐她必須要提前等候,不能讓仙尊等她,不然仙尊會發很大的脾氣,她的靈石就拿不到。
常有魚一一記下。
但她居住的小玉峰距離主峰隔了一座大山,禦劍飛行當然快,不出半刻就能到達。
用腿走的話抄最近的路也要一個時辰。
她昨天晚上剛剛試驗了一次。
因此她必須比平日起的更早。
她認真擦了遍身體,穿上新領的長裙,背上龍蛋,點起火把,走上山路。
山裡一片寂靜,偶爾聽到幾聲怪異的叫聲,還有周圍草叢裡窸窣的動靜,将火把照過去,會看到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眼睛,在黑暗中發着光。
常有魚并不害怕。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大型野獸不會傷害她,加上這裡沒有妖族,她走夜路也很安心。
她掏出昨天在廚房拿的饅頭,邊吃邊走。
大白饅頭又香又軟,配上她從廚娘那兒挖的一小塊肉醬,别提多好吃了,比她在常家村吃到的所有東西都好吃。
要說她平日裡上山砍柴,隻能吃點幹糧,特别噎挺,吃完得猛捶胸口才能順下去。
和這個簡直不能比。
她很快把饅頭吃完,半點不剩,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用手帕仔細擦了擦衣服,确保沒有一丁點饅頭渣子。
——
不到卯時蒼珏在一股隐約的燥熱中醒了過來,此時太陽還未出現在地平線。
他從床上坐起來,自從那顆龍蛋離開他的身體,他不得不忍受着身體上始料未及的變化,某些地方濕潤的過于明顯,以至于浸透了衣服,黏膩的貼在他的皮膚上,帶來微微涼意,令他神色不虞。
他脫掉衣服,開始沐浴。
這一切都要拜那個女人所賜。
想到那個女人,他不自覺撚了撚牙齒,他連她的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一頓好找。
誰想到短短一年,她竟然連真身都沒了,隻剩一魂,變得和普通人差不多,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她變成現在這幅蠢樣子,他喜聞樂見。
以她現在毫無靈力的模樣,八成是不敢走夜路的。
今天蒼珏比平時早起了不少,就是為了看常有魚遲到的模樣。
他要從她手裡收回一塊靈石,要讓她知道自己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能拿到手的。
蒼珏惡劣地笑起來,走出浴盆,換上幹淨的衣服,打開房門,吸了一口清晨凜冽空氣,凝神看見一個矮矮的人影站在他五步之外的地方。
又瘦又小的黑煤球立即對他揚起了更大的笑臉,“仙尊,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