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亦寒給他鋪好純白色的狐狸毛坐墊後,出了屋子,屋内隻剩二人。
蒼珏靠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你這裡有沒有緩解龍族發情期症狀的藥物?”
“有是有,隻不過不同情況用藥不同,你将手腕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蒼珏并未伸手,“不必,我口述即可。”
“啊。”張醫師沒強求,“那你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蒼珏點頭。
“從前有過發情症狀嗎?”
蒼珏沉默了許久。
“如實回答。”張藥師強調。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幾次?”
“一次。”
“什麼時候?”
“一年前。”
“你當時的那位伴侶現在是否在身邊?”
“沒有,死了。”蒼珏冷硬地說。
“啊,我很遺憾。”張醫師張了張嘴又問,“現在有什麼感覺?”
蒼珏回憶着,“比發情期症狀輕許多,但隐約不舒服,身體偶爾沒力氣,總覺得不對勁,而且自從……”
他忽然住了嘴,“暫時就這些。”
張醫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确有可能是發情期前的表現,畢竟龍族每次發情期會持續三到五年。”
他頓了頓,“不過你這種情況比較少見,藥材也稀少,我手頭沒有對症的丹藥。恐怕要等兩個月,等最有效果的那味藥長成,我才能為你煉制。”
蒼珏臉色難看,“那我在這之前到達發情期了怎麼辦?”
“男龍的發情期比女龍容易度過,隻需要平穩心緒,很多時候可以自行解決,你不必太過緊張。”張醫師安慰他,“當然你如果能找到新的伴侶,會是最好的情況。”
蒼珏磨了磨牙齒,每個人都讓他找新伴侶,但顯然他現在的身體根本不允許。
“我沒有找伴侶的打算。”他說。
“那我給你開些安神的湯劑,你先喝着,能緩解發情期前的症狀。”
“有用就行。”蒼珏看着張醫師寫着藥方,問道,“張醫師,你是否遇到過發情期男女颠倒的情況?”
“何為男女颠倒?”張醫師面色迷茫。
蒼珏握了握拳頭,“你是藥王的親傳弟子,這你都不清楚嗎?”
張醫師莫名其妙,“你不講清楚,我怎能清楚?”
“我……”蒼珏身體緊繃,欲言又止。
他是靈角仙尊,衆神之下的十二仙尊。
這麼丢人的事情,他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即便是他最信任的孫叔,他都不曾告訴實情。
他換了個問題,“那是否有過男龍能夠生産的事情?”
張醫師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搖搖頭,“聞所未聞。”
那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蒼珏的臉白了白,握緊了拳頭,怎麼偏偏他可以……産下一枚龍蛋?
常有魚那個女人究竟用的什麼手段?把他變成如此怪異的模樣?
“男女颠倒。”張醫師琢磨着,“你說的難道是龍陽之好?”
蒼珏臉色陰沉,當即否認,“不是。”
張醫師點了點頭,“不是最好,龍族第一次發情就定型了,若是有斷袖的癖好,怕是改不了喽。”
“女男之間也會定型嗎?”蒼珏目光閃爍地問。
“那是自然。”
他話音未落,靈角仙尊已經拍着桌子站起來,扭頭就走。
張醫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觸碰到了他的禁區。
他搖了搖頭,蒼珏從前是條小龍的時候就脾氣不好,現在當上仙尊了,脾氣就更差了。
他給的藥還有點副作用沒說呢,服藥期間是禁止與伴侶親密接觸,否則會起反作用,讓發情期來的更猛烈。
不過靈角仙尊的伴侶已經去世,又不打算找新人,這點注意事項應該也沒必要再囑咐了吧。
他恍惚想起多年前有位女龍也是說自己伴侶死了,結果沒出幾個月,她“死了”的伴侶來他這看腎了。
那時候他才知道,有些人死了不是真死了。
張藥師搖搖頭,讓徒弟叫來下一個病人。
蒼珏怒氣沖沖地走出藥鋪,看見站在門口的常有魚,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他要殺了她!
孫正德一看小主人的臉色就暗道不好,似乎沖着常有魚來的。
他連忙擋在小姑娘身前,“少主,常姑娘身體不舒服了,我先帶她回去吧。”
常有魚眨眨眼睛,她還好啊,沒什麼不舒服的呀。
看起來不好的是仙尊,臉色真的很難看,也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
“你别護着她。”蒼珏說,“我有筆賬必須跟她算一下。”
常有魚探出頭來,興奮地問:“是我今天表現好的靈石嗎?”
蒼珏噎了噎,現在她這幅蠢樣子,顯得他的恨意也特别可笑了。
他限于仙尊身份,終究不能對一個凡人做什麼不利的事情。
蒼珏嫌棄地後退三步,皺起眉,“臉上這麼髒,還算表現好?”
常有魚摸了摸自己的臉,手上出現一塊比針尖還小的糕點碎。
就為這事也值得生氣?常有魚真的搞不明白仙尊的脾氣了。
再擡頭隻看見了蒼珏的背影,他腳步飛快地出了都城,化成龍轉眼飛走了。
常有魚照舊跟着孫氏父子禦劍回到仙山。
整整一下午仙尊都沒有搭理她,也沒讓她離開,她饑腸辘辘地背着龍蛋跟在他身後一天,餓得是頭暈眼花,直到亥時才終于從孫亦寒手中領到了一塊靈石。
她美滋滋地揣着石頭,從大廚房那裡要了點剩下的食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先把靈石放在抽屜裡,将六顆反反複複數了幾遍,才心滿意足地往廚房走去。
她的小院雖然比不上仙尊的宮殿,但做飯的東西一應俱全。
她下了一捆面條,燙了點青菜,又卧了個雞蛋,放了些調料做了碗酸湯面,香得想把舌頭吞了。
常有魚吸溜吸溜解決完晚飯,出了一身汗,疲憊地把自己扔在床上。
她瞪着眼睛,之前忙的時候沒發現,現在停下來,房梁好像在她眼前一直轉着圈,要把她吸進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