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謹玉是君子蘭,乃天上紫薇,意味着開國明君。出生在方圓明堂的吉祥地方,殺了她的人此時肯定不會好過。
慕言此時停在離皇城最近的一處暗巷,擡手用湛盧在牆面上大緻畫下二十八星宿的方位,分為東西南北四宮,并将湛盧插在南鬥第一星的位置,那裡是天府星。
郦國并沒有立皇後,那天府星所代表隻有中宮的太後,慕言擡腳向牆面走去,卻沒有撞在牆上,而是進入其中,穿牆而過。
再出現時就在一處恢宏大氣的院落裡,夜深人靜中宮人穿着宮裝靜悄悄的,卻也沒幾個人。
慕言起初還奇怪,躲在樹後靠近主殿的窗棂下時突然聽到了裡面傳來異樣的聲音。
“娘娘,可舒服?”裡面傳來一道男音,聲調很奇怪,像是渾正的男音裡摻了幾分陰柔,雖說并不算難聽。
緊接着是衣料摩擦的聲音,然後有刻意壓抑的女聲傳出來,夾雜着暧昧的喘息。
“娘娘?”
“權博裕......繼續......”
接下來的聲音太過不堪入耳,慕言心下震驚,靜悄悄地退到遠處,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為止。
閻禅生懸浮在他肩膀處瞥了一眼他面無表情的臉,然後又看向他通紅的耳朵,兩相對比很是好看,閻禅生盯着瞧了很久,然後慢慢将視線轉回看向别處,魚鳍抖了抖。
殿門直到一刻鐘之後才打開,走出來一個身穿四爪蛟龍深藍宮服的人,是個長相陰郁的年輕男人,面目蒼白,唇無血色。
權博裕招來宮人簡單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全程冷淡着一張臉,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是剛剛經曆過情事的人。
慕言收好自己的氣息,藏在亭子後面,在權博裕經過此處時,他手中的湛盧突然顫動了一下。
慕言迅速将它緊握,險之又險,沒讓它發出嗡嗡的劍鳴音,但是權博裕卻突然停了下來,看向慕言躲藏的亭子,眉頭微微皺起。
暗暗提起一口氣,慕言輕輕用手指指腹敲擊湛盧身上的幾處紋路,一邊以防萬一做準備,一邊靜等亭外的動靜。
閻禅生能感覺到自己的龍角在亭外的男人身上,正要仔細打探一翻,餘光卻瞧見慕言緊張的臉,轉而改變主意,正要放出幾個吞噬掉的蠱蟲,将人引走。
有個宮人突然從殿外進來,小步快走到他身前,急切道:“大人,皇上的咳疾犯了,吃了藥也止不住,您快去太極殿瞧上兩眼吧。”
權博裕上亭的腳步頓住,眉頭一皺,絲毫沒有猶豫地轉身往殿外走,宮人小跑着跟在他身後。
慕言暗舒一口氣,看向手中的湛盧,湛盧不會無緣無故地響動,剛剛是因為那個男人從此經過,慕言不久前又剛在湛盧身上寫下了閻禅生的生辰八字,如此禅生的龍骨定與他有關。
他本以為是太後,因為鬼新娘曾提過是太後讓永昌王府的女兒入宮,才有她不得不與心上人分開,而且在大郦國最有權勢的人當屬外戚當道的太後。
若是太後想殺将來會改朝換代的人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完全說得過去,如今看來權博裕作為太後身邊最親近的人,應該是與太後同謀
慕言先将猜疑按下,等殿外的宮人進去又出來後,慕言偷偷翻過窗棂進去,躲在角落裡,屋内燃着濃烈的檀香,除了床帏内有一道躺着的人影外,殿内空無一人。
黃稠軟绫外圍着道道金紗,慕言站在距離床鋪幾丈外,用靈力打開床紗的一條縫隙,隻看了一眼,心中就抖得一跳,瞬間将床紗放下了。
床上的人......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她的年歲應該在四十至五十之間,卻渾身腫脹,像内裡有氣将她膨脹了一倍,皮膚繃成緊緊的一張薄皮,目之所及露出的臉、脖子還有手都長滿了潰爛的膿瘡。
膿瘡中有食腐的蠱蟲在清理膿流,她的眼睛大睜着看向床帏上方,但眼神中又灰蒙蒙的,沒有神采,像是睜着眼陰氣森森的年娃娃。
外頭隐隐約約傳來宮女的說話聲——
“太後恐怕活不了幾時了。”
“休要胡說,太後有權大人診治,定會平安無事。”
“權大人實在衷心,太後都那個樣子了,權大人都下得去嘴。”
“别說了,快走快走!”
慕言斂眉思考,沒瞧見阿九已經穿過簾子,漂浮在空中仔細打量床上的人,她一個凡人,體内毫無靈脈,卻有靈氣滲出來,膨脹成這樣估計是被人強行輸入了法力成了修士,此時正在承受着殺死帝王星的反噬,明顯被人利用了,雖然她本身也不無辜。
之後慕言出了太後的寝殿,去了權博裕正在的太極殿,卻不想竟然在這裡碰見了相識的人。
“白冰清?”慕言隐在正殿對面的房頂上,仔細看了看殿中正跟權博裕交談的人,确實是白冰清沒錯,話本上跟閻禅生感天動地夫妻情的另一個主角。
閻禅生心尖突地一跳,他有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