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使的聲音也那麼好聽。“對,簡報卡有寫。”
“報數據。”
不用多問,夏霖知道該報哪些數據。
有安裝在機尾的輔助動力裝置,式涼找到并啟動了。
綜合各方數據不斷調整,他駕駛平穩下來的飛機遠離城市。
飛機破開雲層,視野開闊起來。
一位空姐驚魂未定地過來查看情況。
式涼讓她把脈搏微弱的機長移開椅子,帶去救治。
空姐一時反應不能,夏霖催促:“照他說的做。”
式涼終于得以擺脫那個不舒服的姿勢坐下。
夏霖問客艙情況。
“有乘客眩暈嘔吐,有的在剛才的急速俯沖磕碰,有孕婦,但情況穩定……還有個心髒病要發作不發作的老爺子,就還好,你們這邊……”
“現在還說不好。”
原世界線是在海上墜機的話,那這位副機長自己也應變迅速地扳回了飛機姿态。
“平穩降落是更大的難關。”
上個世界二十年間式涼先後做過空管員,檢修技術員,作為飛機工程師陪同機組飛過六千多裡。
這個世界的飛機操作杆還是第一次碰。
“盡快叫醒機長吧。”
夏霖向地面塔台發空難信号,喊了三聲“Mayday”。
這意味着極度危險的處境。
接收到信号的空管緊張地配合他們,啟動地面緊急預案,指揮航向。
他們已偏離了航向,若與别的飛機相撞,就徹底完了。
“機長脈搏穩住了,仍然昏迷不醒。”空姐回報,“可能是腦梗,要用什麼藥嗎?”
夏霖問空管:“廉機長昏迷了,他有什麼病史,在用什麼藥?”
“現在你一個人駕駛飛機?!”
“還有一個男乘客,應該是休假的飛行員,多虧他,不然剛才就墜毀在城市了。”
空管提供的訊息不足以診斷,飛機上醫療條件也有限。
“既然體征平穩,還是不要動廉機長了。”
夏霖說着拿出《參考手冊》,查找單側發動機故障如何應對,根據主飛行顯示,導航顯示,儀表數據,測試錯誤,嘗試排除故障……
“别費勁了,應該是液壓油洩露,液壓系統失靈所以無法操控飛機,我這半天也隻能跟開三輪車似的通過油門調整引擎推力,勉強維持飛行姿态。”
夏霖偷瞄了眼式涼,轉而看地面。
城市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層層疊疊的丘陵,遠方是被月亮忠實的銀光照得空明的海天。
“要在海面迫降嗎?”
“不行。”
即使沒有系統劇透,式涼好歹在被大海包圍的海島生活過幾十年,能看出那處隻是表面平靜,實際醞釀着急風巨浪。
可以想象原世界線副機長勉強救回飛機獨自操作,驚慌中急于降落,就此掉入了那片純淨深藍的陷阱,被風浪吞噬。
空管聯系他們,航班原定目标降落城市機場清出了7号跑道,可以迫降。
式涼在夏霖的輔助下飛向那裡。
半小時後,機長仍未醒。
寬廣的機場和明亮寬敞的跑道仿佛近在眼前。
然而飛機一下高度,速度和姿态就失控。
“風向不妙,這種情況迫降,沒有直插地面也将側翻,機毀人亡。”
“那怎麼辦?”
式涼拉升高度,轉向。
“繞一圈再來。”
“燃油快用盡了。”
空管了解了情況,提議:“鄰省天氣很好,機場能空出跑道,而且機場更大,更适合迫降。”
飛往鄰省過程中,途徑一片平坦農田時,式涼又一次嘗試下行,飛機沒有急墜,但控制不住地颠簸起伏。
“襟翼前緣縫翼還是不動。”夏霖語氣挫敗。
要是再試一次下行,燃油就不夠擡升高度了,有墜機風險。
“放下起落架看看。”
大概起落架穩定了重心,飛行姿态穩定了。
老天終于偏向了他們一次。
抵達鄰省機場時無風,燃油将将夠用。
飛機重重落在跑道上,滑行了兩千多米,停下了它龐大而殘破的鋼鐵身軀。
夏霖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了,提着的那口氣化為尖叫和大笑。
他解開安全帶,把他的天使撲了個滿懷。
式涼笑着拍拍他的背。
這個男生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短發細軟,體溫很高,亂拱亂蹭的樣子非常像大黃。
就連蹭在式涼脖子的喜悅的淚水也像極了哈喇子。
迫降成功引得地面的機場工作人員和預備救援的醫護消防員齊聲歡呼。
飛機内遺書都寫好了的乘客們則幾乎沒了那個力氣,在空姐和警察的疏導下有序下飛機。
一名昏迷,一名心髒病發作,七名輕傷。
全機138人,全員幸存。
系統躺在頭等艙座位上,棉花腦子裡一句話反複回蕩:
這也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