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比她預料中更勉強,她的計劃也順勢提前了。
【他的精神海完全被炸碎,□□的感知神經也紊亂了。】
甚至許知的手臂洞穿他的那一刻,維克多的臉上都不是痛苦,而是疑惑和驚訝。
瀕死的時刻有機會産生強烈的情緒,而維克多幸運地缺失了這段體驗。
那,是因為拼接過程中遭受的痛苦?
【嗯,我也這麼覺得。不過,另一方是誰啊?】
精神力和□□共同組成了奇異種,誰能慷慨地剝離自己的一部分去惠及他人。
小概率自願,大概率被迫。
陷在軟綿綿的沙發後,清道夫依然一副走神的狀态。她甚至沒掩飾這點。
萊諾不知道該是先感謝她的信任,還是先完善借口。
不要太輕易地交付信任啊。他歎了口氣。半是慶幸,半是擔憂。
“維克多的力量紊亂了,反噬了他自己。”清道夫頓了一秒,“為什麼?”
第一步還原觀衆眼中的現場。
“最後一擊是空間絞殺”
清道夫并沒有打斷他的話,但眼神裡分明是控訴。
你跑題了。萊諾懂她的意思,但還是要照常睜着眼睛說瞎話的。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許知比劃着,敬業地展現一個沒有精神力的清道夫對于精神力波動的感知,“最後的那股力量已經超出了他本身上限,再算上交手過程中耗費的,不對。”
“為什麼?”她重複。
第二步,逼問。沒答案不可惜,有答案算賺到。
黑色的眼睛鎖定在他身上,身體也前傾,語氣平淡。
像執着的獵手在盯着獵物。萊諾無端地生出聯想。
拜托,别用這種眼神盯着他。
太奇怪了。
青綠的瞳孔半合,回避了兩秒。
“友善一點。怎麼整得像逼供啊。”萊諾整了整衣襟。
“有一些意外。但是”他迅速改口,“你會知道的。”
清道夫敲擊桌面的動作停住。明明還是那雙眼睛,但迅速變得柔和、友善。
“确定?”
萊諾點頭。
目送萊諾離開後,許知冷淡的神情立刻撤下。要不是分神有上限,她大概會附着一隻眼睛放在萊諾身上。
可惜,不能再多了。清道夫分離出的眼睛,完全脫離了本體的道德約束,許知還得分神盯一下。
對着再次開裂的精神屏障,許知沉思了半響,決定先睡一覺。
【系統,你先盯着。】
毛球應下。
眼睛并不知道本體竟然背後蛐蛐自己,她繞着拉索轉圈、哼無聲版本的小調,準備迎接新生活。而真正走向新地帶的那位正在收拾行李和殘局。
雖然房子被火燒了,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一走了之。移除殘渣、清理灰燼都是必做的。幸運的是,因為屋子不大,木質家具居多,工作量還算輕松。
從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他一個人幹完了七七八八。隻剩下最後一項:剩下這半邊是移除還是重建。
隻能先放着。也許他以後掙到了錢,就能清除掉這部分。拉索将内側胸袋完整地撫摸了一遍,光滑的紙面令人安心。還好把告知書帶在了身上。
旁觀的眼睛感歎:這監控器還挺自知的,在她動手前炸了。還炸了個幹幹淨淨,殘骸都沒剩。
今天就要啟程了。政府工作人員說會在鐵鏽地帶入口處接他。
薔薇街道。他會在那裡看到同類嗎?
很早之前,拉索的第一任寄養家庭,其實就隻一位老太太。那時還沒有後來的種種波折,鐵鏽地帶也是一派欣欣向上的光景。外地人來來往往,老太太指着能量區、油田的圍欄給他介紹。
老太太說話語速慢,還喜歡重複。年幼的拉索經常出神,差點撞上人。或者,那不能稱之為人。
純白羽翼收斂在對方背後。他眼前一亮,想探頭去看全貌,被提着衣領拎起。
老太太在身後驚呼:“诶诶……”
具體說了什麼他已經沒有印象,但總之,有翅膀的人放下了他。但拉索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
“你在看什麼?”
拉索張開雙臂比劃了一通,老太太看不懂,搖搖頭帶他回家。
那時的拉索太年幼,不知道這種奇怪的人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