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諾貼了過來,許知還想解釋兩句,結果冷不丁一股巨力先把她扯了過去,整個人栽在白光裡,像被一片暖融融的棉花包裹。
除了那隻被握着的手。
“等等——”許知疼得差點跳起來。
可惡!萊諾反扳着她手了。
許知下意識回握,但在最後一秒放輕了力道。
要是這個脆皮監察使傷筋動骨,等會還是要她看顧。
倆人一同墜落。
耀目的白色洪流中,意識逐漸黑寂。
在不可抵抗的困意中,萊諾的腦袋被迫偏了下。
什麼玩意砸了他一下?
但,随之而來的是更深重的困意,和漩渦中心一般的吸力。
……
萊諾在一片暗色中醒來。他的手下意識抓了抓,冷且鋒利的不知名物劃過手背,但沒有任何知覺。
他直覺不對,打算起身,奈何整個身體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萊諾怔了下,幹脆躺平,打算先用精神印記探探許知的位置。
忽地,頭頂這片暗色天空挪開了。
而他——被拎起。
“嗨,萊諾你醒了?”那雙黑瞳和他的腦袋持平,萊諾在裡面看到了一個呆頭呆腦的布質玩偶。
迷你玩偶沒有反應。許知半信半疑地等了幾分鐘,但玩偶又閉上了眼睛。
【我變成玩偶時沒這麼困吧?】許知歎氣,萊諾再不醒,她閑得要長草了。
【應該沒有吧。】
确定那道精神印記還存在後,萊諾才松了口氣,正準備說話,人就沒入了一片黑暗。
萊諾:“?”
等等,他還醒着呢!
惆怅了一會兒,許知便給萊諾塞到兜裡去,起身去烤野雞。實在是餓了。
她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了。無他,因為口袋忽然鼓起來了,似乎有個小玩意在裡面蹦跶。
精神屏障上那道暗淡的金色印記象征性動彈了下,一個接一個字慢慢地冒出來。
我沒……
許知掏出玩偶萊諾,這時對方顯然清醒了。青綠的毛線眼睛睜得圓滾滾,直瞪着許知,嘴巴竟能張開,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許知這一瞧,可是驚住了。
“怎麼你變成玩偶還可以說話?”
萊諾無語,關注點該是這個嗎?
玩偶說話聲很微弱,許知給他擺在耳邊,才聽清。
“精神印記很微弱。你有傷?”
許知挑眉,垂下眼彈了下玩偶腦袋。
萊諾在焦躁和擔憂中反複橫跳,他閉眼集中精力,但感知中的精神印記仍舊微弱。這道印記的強弱和雙方都有關,突然變得暗淡,要麼是源頭虛弱,要麼是載體虛弱。除了莫名其妙變成了玩偶,萊諾自覺沒受傷。那隻能是許知出現意外了。
登時,圓滾滾的豆豆眼變成上揚的發怒線條。
見狀,元兇忍俊不禁,笑聲在草叢堆裡回蕩。
“完啦。萊諾,果然人變成玩偶後腦容量會變小。”
前言不搭後語。
萊諾哼了兩聲,但聽着她暢快的笑聲,被彈腦瓜之仇也随夜風消散了。清道夫還有閑心笑呢,估計情況也不是很糟糕。
他特意哼重了些,雙臂也交疊在胸前,等清道夫反應。
但是許知沒聽見。
她握着玩偶繼續往前,去瞅原本搭好的燒烤架。
萊諾等了幾分鐘,許知也沒半點表示。他有點繃不住,這位裝聽不見?但又想,她避開問題,反說自己現在腦容量變小了。什麼意思?
依照許知的性子,倒不會特意戲弄他。那就是許知真心覺得他想錯了。
他沒問題,許知的反應也像沒問題,那精神印記是怎麼回事?
萊諾這樣想,也這樣問。
許知幽幽道:“你沒問題,我也沒問題。”她說着彎腰折了根草,三兩下給萊諾捆在了肩章上。這個距離能确保聽見這小人說話。
“好了。這樣就不用把你放耳朵旁了。”
萊諾:“嗯。嗯?”以清道夫的感官,不應聽不清他說話。
數個猜測冒出來,萊諾想了一通,越想越亂。
而許知找到了她的目标,加速奔了過去。
臨近河道的砂石地上,搭着一個簡陋的支架,上面懸挂着一隻雞,升騰的火焰帶出香味。
至此,這一路上萊諾沒見過一個人。
萊諾心驚:“所以是怎麼回事?”
許知抽空回他:“我倆都出問題了。都變弱了。不然我打野豬都無妨。”
萊諾捕捉到一個詞:打。
“打?打獵?”
“是的。萊諾先生。”
玩偶暫時變成了個啞巴。打獵?這是掉到哪兒了,原始森林嗎。
許知調整了下支架,确保另一面也能熟。她逗玩偶:“你看這片河道,眼熟不?”
這時的夜色不算太濃,萊諾的視力不抵曾經,隻能看到眼前這片區域。他東看西看,也沒看出個究竟。
萊諾道:“你來過這片河。”清道夫平常就不說閑話,何況這個詭異情況。
許知不逗他了,解釋:“我前天醒來時,正好在那顆樹下。”她指向旁邊最高的那顆大樹。“我爬上去觀望了下周邊情況,而這片河道,正好是我原來公寓下的那條河。”
“這裡是馬薩倫。很多很多年前的馬薩倫。”
前方是河,後邊是半人高的草叢和雜亂的樹木,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啼。目之所及處,不見人影,不聞人聲。
“你碰到人了?還是奇異種,或其他東西?”萊諾問,一條河還不足以讓清道夫定死這片土地歸屬。
“是的。”許知更加惆怅了。
她碰到了人。
前天。許知本來打算揣着玩偶萊諾去找眼睛,精神鍊接微弱,她甚至無法感知眼睛的具體位置,隻憑着大緻感覺走。但是走了一段後放棄了這個計劃。
因為,如果直覺無誤,她們之間隔了至少有三百公裡。
先找點食物,觀察下周邊情況再說。
許知回憶:“我碰到了一群人。但不能說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