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萊諾見許知停下。
“眼睛有點不舒服。”她幽幽道。
許知确認:“萊諾,你知道,我們要幹什麼吧?”
“回去。”
萊諾不以為意,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回去。既然已經确認城中情況,下一步自然是找到那道白光的起源。
依照清道夫的感知能力,也許她有思路了?想起清道夫這古怪家族的隐秘傳聞,萊諾不由安心。
他笃定:“你知道它在哪了。你前些時候逛時,一直在觀察,時不時搭話。但剛才一段路,方向很明确。”
玩偶的聲音微弱,衣料摩擦的細小動靜都能輕易蓋住。
許知滿意:“記得給我丢個掩護罩,我們潛進去找。”
雖然圓滿石刻可做到,但回去後還有一段時間,現在暴露了可不好解釋。
況且,她不能确定,不同石刻間是否會有些連鎖反應。總之,現在穩妥點更佳。
說着,許知換了個方向,若無其事地跟上前面私語的路人。
“古怪的河”“神明震怒”“貴族”“軍團”雜七雜八的詞反複冒出。
許知聽得個大意:水神發怒,降下災禍,有人喝下河水不适。議會調派兵力駐守在議院外。
句子零碎,邏輯跳躍,但……勉強也夠用了。
系統納悶:【有人不适。和議會派兵駐守議院有什麼關系嗎?不應該先封鎖内河,以防有人不慎喝下紅河水。】
憑它的腦子,都明白其中不對勁處了。
許知有了主意,閃進一條小路裡,拎起玩偶:“我分成兩塊,一塊載你,去議院探聽消息,一塊去翻找白光本體。”
萊諾熟讀曆史、詩歌,送他去監聽會議再合适不過,畢竟過不久,這裡也該遍地奇異種了,多留點心,免生事端。
玩偶的嘴緊閉,半響沒回複。許知晃玩偶,“喂?萊諾,你還好嗎?”
他聲音悶悶的,低落:“不好。”
許知:?默默放輕力道,虛環着玩偶。
系統:?
萊諾麻木,這個遍地離譜事的時空,這兩天比他過去半年碰上的都多。他默默記了卡奇洛又一筆。
“我……”玩偶的眉頭擰起,不知在糾結什麼。
“嗯?”那雙黑色的眼瞳耐心地注視他。萊諾的心發軟,他沒空多想,可能玩偶就是棉花心,心軟也正常。
他歎氣:“你沒注意到嗎?我從進城以來,就沒評價過路邊人說了什麼。我隻說了我感受到的。”
的确是。許知回想後點頭。兩秒後,她咂摸出不對勁來,小驚:“你聽力出問題了?什麼時候的事。”
或者,這是變成現實玩偶的副作用之一?
“你說的話,我剛開始,還聽懂了兩句。”萊諾無奈,“但你反應很快。立刻調整了口音,現在,你和他們說話是一個腔調。”
奇怪的,咕噜的,一個音連一個音,每個音都含糊地糾纏着。
聽不懂。完全聽不懂啊。
清道夫原來的發音雖古怪,但尚在可聽懂的範圍内。考慮到這族的發聲方式偏陳舊,也可理解。
但現下一看,許知調整的這個利落勁,适應之迅速。原來不是陳舊,是壓根沒更新啊。
萊諾道:“來馬薩倫後,你聽人說話還習慣嗎?”他由衷地好奇,這樣不适配的語言系統和聽力系統怎麼運作。
各管各的,竟也跑起來了。
許知從副作用思考到本體受傷,哪能想到,萊諾的理由如此樸素。
她拍闆:“開掩護罩,我們先去議院瞧瞧情況。”
片刻,人影消失。日光下,樹木如舊。
日光曬得人躁動,往日的哐當聲聽來更是心煩。
士兵擡了下頭盔,狠狠吸了口鮮活空氣。餘光裡,同僚小動作也不少,他便安心。
受不了。他這個月負責夜間城内巡查,今早五點才換崗,沒半個小時又被喊了過來。反複給自己念了幾遍領隊許諾的獎賞,士兵才冷靜。
和他一般的士兵,圍住了整座議院。三米一崗,皮甲、長劍一應俱全。
他眼珠子要偏過去了,左右瞄了幾遍後才死心。緊急調派,沒按軍團區分,旁邊一圈都沒見到熟人。
完事了,喝酒都不能立刻拉到人。他惆怅地将目光投向前方。
相比于室外,室内的動靜就大多了。
争吵、指責不絕于耳。偶爾有議員跳腳,被護衛迅速按下。
問題不大。許知附在彩色玻璃上,已經開始規劃下一程的路線了。
紅河出現異變,貴族議會就此議事。而不幸的是,一位議員中途昏倒。
坐在前排,看着才二十五六,周圍人緊張的架勢,顯然是某個家族的繼承人。
許知聽了一陣,将人名轉述給萊諾。他面色微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這位死不了。”
這個時間點,這個名字,這位年輕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其母是馬薩倫定名以來第一位城主,躺在那不知生死的這家夥正是對方獨子。
倆人動身離開時,萊諾在講千年前那個古怪的城主。
“貴族出身,如常進入議會。前十年名聲都不怎麼樣,和其他家族的年輕一代一副模樣,日常就是尋歡作樂,後來某一日,忽然開始正經參政了。再之後執政十來年,又主動離開了。退休?當時還沒這個說法。結果,正式建城時,被拎出來當城主了,史詩這麼說。總之……”
許知往目的地飛奔時,和一輛急匆匆的馬車擦身而過。
在掩護下,許知如進無人之地般順利地翻進了這座古典的莊園,直奔寶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