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點頭。千年很長,意見出現變動也正常。
但,竟能淪落到自己打自己的境地,那得是重大意見産生了分歧。
而自露面以來,正義的目标隻有:殺死阿瑞德,清除所有奇異種,消除變數。
正義越支吾,答案越明了。
萊諾都想明白了,正義還在絞盡腦汁地狡辯。但顯然這家夥的語言能力堪憂,遠不及他那群空口胡說的同僚。想到此,萊諾的心情轉好。
此行結束,未來一片光明。
許知懶得再等,揭穿它:“千年前的你,并不想殺死阿瑞德兩位。你說它計劃殺死阿瑞德,那怎麼不加入我們,嗯?”
正義啞火。
千年太漫長了,現在的它算是選了條截然不同的路。
石刻放棄掙紮:“好吧,是這樣的。”
“你但凡看過些書,就知道其實我沒看走眼。這兩位的确是上佳的人選。但是——”
出了兩個大問題。
一是,同化失敗。
“就像清除所有奇異種,世界的秩序将再次以人為主導。我們最初的計劃正好相反。”
将所有的人,活物,奇異化,賦予偉力。
将世界的本源改造為超自然的、非單一科技向存在。
可惜,失敗了。孱弱的世界意識沒能接納這股能量,反而衰亡。
二是,排斥。
失去世界本源後,世界像具空蕩蕩的、即将腐朽的軀殼。石刻遭受的排斥與日俱增,世界間的能量波動也在下降。
正義轉了兩圈:“你們來的那條時間線,能量波動都隻有新曆500年時的一半。奇異的能量已經衰弱了。”
它坦誠:“她們是很好的同行者。但,事實證明,這是條錯誤的路。”
“既然如此,不如從一開始就杜絕能量污染世界的可能,保全世界本源。”
“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對舊友動手。但,我無法回溯到産生契約前的那個時刻。”
正義直視許知:“她們,或者整個世界的存亡,你需要做出選擇。”并放出了一絲白光和一團白光,盡可能将生命的數量差距具象化。
它預估自己要等一段時間,因為挑選代行者時确認了品行。但竟起了反作用,給自己添了不少亂。
代行者的眉頭擰起,一看就是在困惑苦惱。
片刻,她的聲音清晰平穩:“我不需要做出選擇。”
正義:“?”
等等,這人也不是個逃避責任的性子啊。
許知慢慢微笑:“世界意識還活着,你要替它先寫份訃告?”
系統附和:【是是是。盡添亂,反方向的貼心啊。】
雖然,系統自個多次吐槽此世的世界意識無能,信息缺胳膊少腿,但對方确實活着呀。
不能因為對方弱,就當祂死了呀。
正義停在半空中,難得文靜。
許知仍裝備着它,這種被使用狀态下,它能感知到代行者的感受,哪怕是極細微的變化。
所以,它意識到對方在說真話時,徹底驚呆了。
啊?
幾秒後,石刻開始亂轉,像個白化版本的蒼蠅,惹得人不安甯。
“等等,哎呦,不行,還是去看看。”
“好。”許知爽快應下,加快速度。本來她還要去完成和圓滿的契約。
草叢間多了一點灰蒙蒙的影子,身姿矯健,速度極快,看不清具體形貌。
荒野小道。
這裡是兩片山脈的交接處的唯一通道,山路狹窄,時不時有野獸出沒。沿途路上,路旁還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白骨和腐臭的剩肉。
一行人磕磕絆絆地通過,領頭的老頭挨個數完,确認沒少人後狠狠擦了把額頭,一手的黏濕。不知是汗,還是中午驟降的雨。
一個年輕人跑到他跟前,急沖沖道:“祭司,我哥腿磕到了。沒法走路。”
祭司粗且濃的眉毛拱起,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現在這個點可不能為一兩個人耽擱了,不然無法在天黑前下山。便道:“你倆不必前行了。待在山腰,到時候會合。要是人不在——”
“是是是。我們一定好好守在那裡。”說完背上的弓箭遞過去,跑開了。
祭司凝神打量這副賜福過的弓箭,默念着祈願:希望水災能夠快些消失,請維持在有雨水,但無水災的程度。
勿多,勿少。
7個月前,村落經曆了長達6個月之久的幹旱,餘糧耗盡,還和隔壁村落起了沖突,幹戈一觸即發。
随着無雨時間愈長,人心惶惶。
本村居民開始思考對策,翻來覆去地商讨,最終決定開祭祀、求助水神。
這是他們村落口口相傳的一位神明,據說掌管降水、海河。向祂祈求,就能得到回應。
負責供奉神明的祭司接下了這項任務。他領隊送去了第一對孩子,三天後,他們迎來了這六個多月間第一場雨水,衆人無不歡喜。便緊忙送去了第二對,這對則是斟酌了很久的——罕見而幸運的雙生子。
希望水神也能喜愛你。請村落帶來幸運啊。
懷着祝福與祈願,祭司領頭給這對孩子送上了神壇。
一個月内,降水恢複正常。草木瘋長,不似常态。
好景不長,河流忽然暴漲,漫上了陸地。
更何況,那詭異的紅色……
想到他在城中探聽的消息,似乎上流有條河有改道的迹象,以至于周邊人心惶惶。
祭司收回心神,怒喝兩聲,便領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