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終,她還是回到了那個空有華麗的月亮秋千上。
但哪怕是月亮,也隻能屈居于這小小屋頂的一隅偏角。
再高貴的神聖宮殿,也與鳥籠無異。
她枕着柔軟的抱枕蜷縮起身體,過了許久,口中才呢喃起優美的歌謠,纖細的手不自覺劃過腳邊散落的長發,空洞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先前的光彩。
她就像那褪色的人偶,美麗精緻,卻毫無靈魂可言。
明明身在世上最繁華的地帶,可她卻與世間的任何繁華無關。
明明擁有普通人窮盡一生也無法擁有的财富,卻無法獲得世間最為平凡的幸福。
明明結交着各種各樣的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真心待她。
明明......她也隻是一個普通人,卻要費勁心力做不喜歡的事,禮儀交際一個不落。
他們說,她是王國最高貴的人,是優雅與高貴集于一身的完美的人。
可現在,他們意識到了她的平庸。
失去價值的公主,終将成為和親的籌碼。
随意賦予衆望的是他們,自顧自失落的也是他們,
那憑什麼,她要成為被随意抛卻的道具呢?
她存在世上的價值究竟是什麼呢?
燈光再次暗淡,兩側屏幕的旁白也随之消散,伴着那無聲的嗚咽,舞台持續了長達一分鐘的黑幕。
舞台外的情緒也為之所感染,一時之間,低壓的氛圍籠罩了整個觀衆席。
燼熒相對還算冷靜,隻是用手巾沾了沾眼角,反應最大的還是丹瑾懷裡的墨子轍,整張臉都埋在紙巾堆裡,聽不出有什麼嗚咽,反倒是紙巾濕了一張又一張,如果不是竹夜視力好,在這到處都黑不溜秋的地方,他還真不一定能注意到。
墨子轍的動作幅度很小,他一手輕輕抓着丹瑾雙馬尾的一邊,一手搭在額頭上方,看起來就像睡着一樣,甚至沒有驚動抱着他的丹瑾。
竹夜沒有明目張膽地盯着他,隻是用餘光掃視着這位平時陽光開朗的學長,他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墨子轍周身細微的空間波動,對方正在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聯系器裡取紙,并直接将紙的傳送位置具化到自己臉上的同一個位置,與此同時,他還悄悄将已經濕潤的紙轉移到聯系器裡。
冒犯别人的隐私并不是什麼禮貌的事情,哪怕是不經意間的觸犯,他默默收回視線,打算把剛剛看到的忘掉。
餘光回溯,卻在流轉之餘瞥見了墨子轍手上隐隐掠過亮光的一件物什,那是一個簡約風格的戒指,表面看上去簡單無比,但質地光滑,像是用什麼珍貴金屬打造而成的。
那個戒指他并不陌生,那是紮在丹瑾雙馬尾中段的物品,同樣的款式,在丹瑾另一邊的雙馬尾上也有。
此前出于好奇,他曾多次打量過這兩個能栓在雙馬尾上做發飾還絲毫不會松動的戒指,但研究半天,也隻得出個它能根據主人意願調整大小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