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别的事。”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這個口頭上的姐姐和父親簡直如出一轍,渾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偶。
“...你有朋友嗎?”明明是哄小孩的輕柔語氣,卻因為生疏變得有些僵硬和不自在。
“沒有。”
從小便與世隔絕的生活,又怎會有除去親情外的别的情感,尤其是在這座空空蕩蕩沒有一絲人氣的牢獄裡。
“那我陪着你吧。”沒有多餘的感情贅述,也沒有什麼确定關系的承諾,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樸實無華的陳述。
而她真就這樣一直陪着他,陪着他度過了那段最難熬也最迷茫的年歲。
整整十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明暗之間守望着他,就像一個幽靈徘徊在他的身邊,和傳說中的守護靈别無二緻。
她從未脫下過她的黑色長袍,每日更衣沐浴也是在他熟睡的時候。
因此,他至今不知道這位亦師亦友的神秘女子究竟長什麼樣子,甚至連對方的本音都不清楚,隻知道她黑袍上的繁複花紋。
像是火苗,又像那妖豔的彼岸花,明明是黑色的紋路,他卻從中看出了幾分鮮紅。
直至十五歲那年,他從姐姐那聽來了一個消息。
家族出于種種目的,為他談了一門親事,還是不容拒絕的那種。
他因為反抗,被關押在了幼時居住的宮殿。
而就在這時,他的師傅傳來了暫離的消息,她抛下了他,留下他獨自面對那個寂寥的庭院。
所幸的是,和他定親的另一方因為某些原因推遲了婚事,他也因此離開了那個幼時的牢籠,并在次年找機會去了卧龍山,見到了蹲在花叢裡對着兩個石碑哭泣的竹夜。
他見過了竹夜的師傅,也問過她是否知道關于那個神秘女子的事,可對方卻緘口不言,隻道是她尚有要事需要處理,而他現在所需要做的,隻有等候。
或許有些情感注定說不清理不明,就像他怎樣也說不清,為何自己在聽說訂婚的事後第一個人想到的人會是她,同樣的,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在知道對方已經默默走後,會感到一陣又一陣接連不斷的失落和空虛。
他隻知道,在他漫長的一生中,他或許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抹金黃色和鮮紅色交織的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