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齊的奧狄賽試圖找到他的新婚妻子,在看到脖頸處鮮豔的痕迹時,男人一臉羞惱地将上衣的紐扣扣至最上方。
隻是現在來看,他似乎扣得太緊了,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奧狄賽松開了第一個紐扣,露出部分皮膚,隐隐約約能看到一點痕迹。
他來到了玻璃花房,聽到了裡面窸窸窣窣的動靜。
意識到阿諾在這,奧狄賽不禁加快了腳步。
隻是随之踏入花房,撥開眼前生長速度過于迅速的綠植藤蔓,他似乎産生了類似于近鄉情怯的羞赧與遲疑,腦中甚至又冒出昨夜的迷亂。
“……阿諾……”
前方的身影在綠植的遮擋下若隐若現,奧狄賽撥開惹人惱的植物,視線向前方眺望。
那道綠色的身影伫立在石桌前,俯身觀賞着那隻顔色灰撲撲的夜莺。
聽到身後的動靜,他回過頭,眼睛明亮地奔向奧狄賽:“奧狄賽——”
不遠處的阿諾在眼中放大,奧狄賽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他有些懊惱,覺得自己過于心軟,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向對方走去。
“阿諾……”
隻是令奧狄賽沒想到的是,對方緊緊地擁住了他,無比眷戀地喚着他的名字。
“奧狄賽……我親愛的丈夫……”
6.
男人僵住了身體,阿諾的态度依舊維持着昨夜的親昵,令他一下子忘記了自己前來尋他的緣由。
奧狄賽僵硬着手臂,輕輕抱住了阿諾。
而随後,他的妻子松開了手,稍稍拉開點距離,與他對上眼睛。
那雙婚前總是帶着抗拒與疏離的眼中在此刻充盈着欣喜與愛意,口中吐露出親昵的話語,讓從未體會到如此待遇的奧狄賽感到目眩,仿佛回到了昨夜。
——他以為昨夜那隻是一個偶然,然而此刻卻像夢一樣。
他不禁心生歡喜,可心中卻又升起惴惴的不安。
奧狄賽沒有忘記自己與阿諾的婚姻源自于他的脅迫,隻是新婚之夜後阿諾的态度依舊美好,令他生出幻想。
若是阿諾愛他,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在意,就像昨晚那般。
然而下一瞬,那張昨夜吻過的柔軟嘴唇一張一合,吐出了令奧狄賽慌亂的話語——
“親愛的,我們的孩子在哪?”
阿諾睜着那雙漂亮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奧狄賽維持着面上柔和的表情,腦中快速飛轉思考着阿諾這句話的意思。
冷靜,奧狄賽,阿諾不能知道尤萊亞的事情……
尤萊亞應該在昨晚就已經被阿梅麗燒死了,若是阿梅麗動作快些,連骨頭也找不到一點。
而早在與阿梅麗商量這件事的時候他便想好了處理方法——
奧狄賽逐漸放松下來,他想起了自己在昨夜想出的辦法。
既然阿諾認不出尤萊亞的模樣,隻認得那條懷表項鍊,那麼隻要有那條項鍊,尤萊亞是誰都不重要。
這麼想着,奧狄賽緩緩露出笑容:“是說尤萊亞嗎?他現在應該在外面玩,你是找他嗎?那我讓……”他一邊說着,一邊在腦中搜索着合适的人選。
他話未說完,眼前的人皺起了眉:“對啊!尤萊亞……”
“那孩子太頑皮了,總喜歡到處亂跑,之前還把你放在書房的瓷瓶打碎了,結婚前我就和你說過,别因為那是我前夫的孩子就慣着他……”他絮絮叨叨地說着,可奧狄賽卻沒了找“尤萊亞”的心思。
奧狄賽緩緩睜大雙眼,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阿諾,你在說什麼,尤萊亞什麼時候……”
阿諾詫異地目光劃過他的臉:“你怎麼了?怎麼連這件事也忘記了,難道是因為這幾日搬家的事情忙累到了嗎?早知道就繼續待在城裡了……”他眼神擔憂。
“不……”奧狄賽拉住阿諾的手,慌亂地詢問道:“阿諾,我是誰?”
阿諾卻還以為他在與自己玩鬧,彎起眉眼:“又在開玩笑嗎?親愛的,無論回答多少次,你都是我結婚數年的愛人,奧狄賽·克裡斯多夫·考斯特,英俊又富有的商人,我的現任丈夫。”
他說着,指尖親昵地撫過男人銳利的眉眼。
然而奧狄賽的面色卻變得微妙起來。
結婚數年……
7.
很快,在奧狄賽試探性的詢問下,大緻摸清了此刻的情況。
阿諾病得不輕。
——這是事實。
就像他忘記了尤萊亞的模樣,需要懷表項鍊辨認一樣。
而現在,他的大腦為他編造了一個與現任丈夫相愛多年記憶。
對着阿諾充滿愛意的眼睛,奧狄賽沉默着,嘴角卻不由自主地緩緩上揚。
最後,他選擇了聽從自己的心。
“……是的,我是你的愛人,而你是我的阿諾夫人。”說着,他緩緩靠近阿諾的臉,得到了對方毫不吝啬的親吻。
靠在阿諾的肩上,奧狄賽輕喘着,心中無比愉快。
這真的是……
太棒了。
8.
而另一邊,處理完一切的阿梅麗帶着羅埃爾回到家中,卻發現了令她無比恐慌的事情——
羅埃爾的屍體複活了。
布偶人倚靠在阿梅麗肩頭,注視着占據了他身體的幽魂,猶如沒有生命力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