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外邊打開了。
皇帝一身明黃,眉目冷峻,目光看過那兩人:“為什麼不查?”
大理寺卿彎着腰行禮,後脖驚出一層冷汗。
他說話聲音難掩心虛:“這案子不是臣不願查,實在是查不了啊,先太子過世十幾年,不管什麼證據都随着那場大火散了。”
提到先太子,皇帝臉上也閃過驚訝。
這案子怎麼扯到了那個事兒。
不過片刻,皇帝又道:“能查多少查多少!林愛卿,你來說,你手裡有什麼證據。”
林兆之站在門外,門框恰好擋住了他,這才叫大理寺卿一時沒看到他。
聞言,林兆之上前走了幾步,站在門檻外,回:“臣查到了那香囊的紡織處。”
“陛下...”大理寺卿還要再說,皇帝卻不想聽:“由可見的,你們大理寺不是不能查,而是不想查。”
林兆之又說:“當年一事始終是樁懸案,若是陛下在位期間破了,也能還先太子與衆閣老清白。”
這無疑是将皇帝架起來了。
那事兒事發時,如今的皇帝也才六歲,對其中内情知道的少,又有林兆之的話激他,一時上頭:“查!朕就是要一查到底。”
大理寺卿有些肥大的身軀抖了抖,腦子裡隻有兩個字。
完了!
先太子一案牽連甚廣,是個比軍糧案還要棘手的案子。
先前内閣都因這案子解散,要是落在他們大理寺的頭上,他看他是真不用當這個大理寺卿了。
林兆之看出了他的不願,極為善解人意:“聽聞此案涉事甚深的先太傅不知所蹤,這才使得此案成了懸案。這麼些年了,那位太傅不知是否還活着。”
“是啊是啊,這麼多年都沒消息,怕是早死了。”大理寺卿抓住這一點,想把這事兒給甩了。
“少給朕推辭,若不是林卿告訴朕這案子内幕,朕還不知道你們想冤枉個無辜百姓來結案。”
大理寺卿低着頭,隻一個勁的說:“是是是,臣定訓斥手下人。”
林兆之站在外頭,後背被風吹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被人恨上了。
“既然有人犯案牽扯出此案,也定是上天想重提此案。”林兆之說着仰頭看天:“陛下您瞧,彩鳳都繞來了。”
屋内幾人神色各異,皇帝大跨幾步出了屋子,果真看見了五隻彩鳳。
彩鳳在空中飛成個圈,羽毛在陽光下閃着五彩色。
“此乃祥瑞啊!”
不知是那個随行太監說了一嗓子,大家都擡眼看着空中的五隻彩鳳,異口同聲:“天佑大晉,天定明君啊!”
皇帝聽着四周的話,更确定了自己要查下去的命令。
一個死人,也動搖不了他的皇位。
林兆之看到了皇帝眼中的得意,又掃一眼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如今不得不查,不僅得查,還必須要有個交代。
他恨死多嘴的林兆之了。
隔着道院牆,江翎珏躲在牆角,和身邊卷毛說:“你看看,還是人林大人會拍馬屁。”
“用馬屁來說陛下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又聽不到。”江翎珏說話聲音小,笑他:“你膽子也忒小了,這狗皇帝,我威逼利誘才勉強許我個大理寺的小官職。”
話末,江翎珏又輕哼一聲,帶着些許不甘:“小官便小官,我總不比别人差。”
“小姐莫說了,叫人聽去我可救不了你。”卷毛面上帶着些害怕,都準備去捂她嘴了。
江翎珏覺他無趣,沒理他,又仔細的聽起牆角來。
她此次來本是來彙報軍糧案子的進程的,沒成想又撞到出大戲。
“你看那幾隻鳥,像不像祁元辰養的那幾隻。”
卷毛擡頭,看着那五隻鳥,誠實道:“還真有點,不過元辰哥養的那幾隻不是這個色的,這幾隻倒是漂亮。”
江翎珏看破不說破,又拽他一下。
“别看了,該我們上場了。”
卷毛還沒反應過來,跟着江翎珏就進了内堂。
“陛下也在,正好。”江翎珏臉上沒什麼表情:“我知道是誰換的糧了。”
大理寺卿一事不平又來一事。
他看皇帝在,又不好說什麼别的,隻能點頭:“陛下還在,有什麼一會兒再說。”
“正是陛下在才更要說。”江翎珏裝看不懂大理寺卿的眼色,一臉正直:“此案困擾陛下良久,終于水落石出,想必陛下也想知道真相吧。”
皇帝還沒從方才的祥瑞神迹中緩過來,此時心情好的很。他看着江翎珏,眯起眼:“江寺正動作倒是快,他們幾個月都沒破的案子,你一周就破了。”
“那也要多謝前人留下的線索,臣才能這樣快破了此案。”
江翎珏話雖謙遜,可大理寺卿還是聽出些嘲諷的意思。
林兆之站在陽光下,也看着江翎珏。
皇帝臉上帶笑,重回屋子裡,坐在主位。
“說說吧,是誰做的,竟然叫這麼些人都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