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太後手上佛珠斷了。
柳三問更是不敢擡頭。
短短時間就叫山匪破了防禦,他這個禁軍都檢點真的可以提頭贖罪了。
素白幫太後拾起散落佛珠,低垂着眼,仔細收起了。
“母後——”皇帝的聲音從殿外傳入,柳三問一縮肩,更不敢有動作了。
諸葛安頭發散亂,氣都沒喘勻,一路熱出來的紅倒是叫他看起來沒了病容。
太後擡眼掃他一眼,吐出口氣。
諸葛安沒管殿中還有旁人在,跌跌撞撞得走向太後。
“都被人逼到宮門口了,這就是母後的好計謀嗎?”
太後皺着眉,叫後邊的小太監拉住皇帝。
“陛下不好好休息亂跑什麼?”她責怪道:“如此儀容,怎能擔大任。”
柳三問脖子都僵了,眼珠子滾向皇帝那邊。
皇帝卻說:“山匪都逼來了,母後還想囚朕嗎?”
話落,太後站起身,語氣不容置疑:“陛下瘋病又犯了,還不帶陛下回去!”
正當宮人拉住皇帝要送他回去時,殿外響起宮人慘叫。
瓷器被摔碎聲音刺耳,刀劍破開空氣。
太後猛向外看去,終于慌了。
壽康宮的大門開着,有位半身血污的宮女逃進宮裡,用盡力氣關上大門。
“砰——”
有東西大力鑿在朱門上,叫才閉合住的門開了縫隙。
那宮女哆嗦着放上門栓,淚模糊了全臉。
“砰、砰、砰”
外頭的人還在不斷猛烈拍打,小宮女單薄的身軀在拍打下顫了又顫。
“别傻站着了,護駕啊!”
素白一話驚醒殿内衆人,離門近的太監幾步并做一步跑去和那宮女一起堵門。
柳三問從地上起來,雖是禁軍都檢點,可此刻他的臉色比素白這位宮裡姑姑的臉色還差。
先帝走後禁軍各職先後換了人,他就是後頭頂上的那一波。
可自鹹餘年來,京都除了偶有山匪作亂,再沒其他事。
那群山匪武裝簡陋,成不了什麼氣候。他們要的無非是糧、是錢。于禁軍而言,隻要這群山匪别到京都來張揚,管他搜刮了哪些百姓。
再說,他與那些山匪頭目都談好了次數,一年隻搶五次罷了,掀得起什麼風浪。
此後的禁軍疏于守備,遊手好閑慣了。不料如今,他們曾偷過得懶終究是還回來了。
“娘娘,這群山匪明顯有備而來。”柳三問慌亂中說:“他們的精甲絕非普通百姓可有…怕不是有人起了異心。”
太後眼睛瞪圓了,她快速掃視柳三問一眼,扶在桌上的手緊了緊。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解釋。
眼瞧外面大門被砸得哐哐作響,怕是耗不了多少時間了。
“怕什麼!”
江霖钰擦好劍,毫不在意形象得坐在木闆凳上:“本小姐在一日,這群山匪就不敢來一日。”
饒是她這樣說,周圍人還在吓得瑟瑟發抖。
“我丈夫…我丈夫他…”有挽着婦人髻的女人向江霖钰靠近,她指甲縫裡有黑泥,才一靠近,就又縮回去。
江霖钰皺眉,最看不慣叽叽歪歪的人:“你丈夫怎麼了?”
女人這才哆哆嗦嗦得說:“山匪來時他為了護我,自己跑出了。我怕他出事…求小姐放我出去找他。”
“…”江霖钰将擦拭好的劍反手一壓,本就搖搖欲墜的桌子更是抖上三抖:“你知道外邊多亂嗎就出去找?”
女人縮得更裡邊了,她低着眼,猶豫一二,再次出言:“我不連累大家,我一個人出去找就好。”她頓了頓,又擡眼說:“要是能找到我就和他躲起來,要是找不到…找不到我也就随他去了。”
“胡鬧!”江霖钰聲音大了些,吓得女人剛鼓起的氣兒全被高聲刺破了。
江霖钰毫不憐香惜玉,視線鎖定婦女問她:“他是為了護你才去引山匪注意的,你若出去尋他被山匪發現了,那他做得全打水漂。”
婦人被說的眼中都蓄滿淚:“可我能怎麼辦,家裡的餘糧全被山匪搶了,要是我家那個也不在了,我和孩子要怎麼活?”
“如何活不了?學些手藝在身上,總不會餓死。”江霖钰不懂:“難不成你現在跑出去送死能讓以後活好?”
語落,屋子裡的百姓齊刷刷擡起眼來看她。
這些人的眼皮沒幾個是幹淨的,可下面的眼球卻明亮無比。
“小姐你有所不知…”有年紀稍大些的人為婦人辯解:“我們這兒常年遭土匪搶奪,糧食銀錢全存不住的。之前戰亂,又納上不少的糧食…我們确實活不起啊。”
江霖钰噤了聲,目光移向說話之人。
雖比那婦人瞧着大些,卻也不算年邁,正是強壯的年紀。
“朝廷不管這些匪嗎?”
“…”那人抿着唇,為難的左右瞧瞧。起皮的嘴唇被他舌頭舔過,稍潤了潤才又說:“隻派人來過那麼一兩次,那之後山匪還是會來,隻是我們的上報再沒處理。”
“嘭——”
那木桌徹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