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在意的李平平溜到了築基的擂台區。築基期人數幾乎是最多的,因此擂台也多,足足有十個。每個擂台都配有一名裁判與兩名副裁判,負責維持秩序與判定勝負,均由金丹修士擔任。
已有衆多弟子來到這片區域,嚴陣以待,摩拳擦掌。天光傾瀉,晨初曦照,清風掠過,鶴唳鳥鳴。弟子們衣衫與發絲均輕曳,他們大都朝氣蓬勃,各式華麗制服更襯得他們器宇不凡。
随着一聲浩瀚鐘鳴,餘音缭繞,而後擂台周圍的陣法驟然散去。擂台,開!
立刻有數十位弟子飛身往台上躍去,大抵是為了趁狀态最好時積累勝績。擂台賽雖最重要的是最後那個守擂位,可勝場數量也關乎計分,影響最終排名,沒有哪個弟子會不在乎勝績。況且論道大會本就是展示風采與潛力的盛會,早些表現,指不定就能被修真界那些大人物看中,屆時法寶靈石、功法仙丹,還不都是手到擒來?
論道大會曆屆以來,也的确有着賞賜出色弟子的傳統。
第一場比賽開始得很快。各大擂台都不缺少積極之人上台挑戰,但往往又很快分出勝負。刹時間場内充斥刀光劍影,可謂符箓與法器齊飛,靈氣共劍氣一色。
面對這幅熱火朝天的景象,李平平卻沒有熱血上頭。他十分雞賊地混迹于人群之中,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河流——他開始打聽情報。
“這位裂天宗的師妹好生彪悍,我觀其外貌娴靜,誰知武器竟是流星錘……”
聽到此言,李平平忍不住擡頭忘了眼那邊擂台:隻見一位嬌小少女手持兩柄大錘,舞得虎虎生風,直逼得對面柔弱男符修連連敗退。最可怕的是,那少女竟然還一臉驚恐,看起來仿佛快哭了一般,一邊道歉一邊迅猛出擊。
好恐怖……
李平平吞了口唾沫,決定看看别的擂台。
路過一處擂台,圍觀者衆,且時常傳來喝倒彩的聲音。李平平好奇了,直接往人群中間鑽去,好在根本沒人注意到他,他就這麼随随便便突破人牆竄到了前排,随後看清了場上局勢:
一位身着黃色道袍的年輕修士站在擂台一角。他手持羽扇,面上戴着古怪的黑色鏡片,或者,用李平平的話來說——這叫墨鏡。
這位墨鏡哥面上帶笑,顯得吊兒郎當;而其對手卻一身玄雲榭的深色衣袍,氣質正派得不得了,更加襯托得墨鏡哥油膩且猥瑣。
“這位道友,你接下來會摔一跤,小心些~”
墨鏡哥扇子一搖,而對面那玄雲榭弟子卻全然不屑,拔劍就要攻擊。不料其引以為傲的門派制服此刻卻突然掉了一串鍊子裝飾,但弟子那速度極快的步法卻停不下來。于是,就在下一刻,這位基本功十分紮實的大門派弟子,竟然就這麼腳一踩滑,直愣愣前撲,摔倒在地。
而墨鏡哥甚至都沒有挪動過位置。
“都說了會摔倒的嘛,怎麼不信呢?咱也是為了道友你好啊!”
墨鏡哥羽扇掩唇,那小人得志的發言再度引來一片喝倒彩之聲。
果然,不隻是他們門派不正常。
李平平虛着眼睛想着。
根本就是這整個修真界都大有問題吧!看看這遍地的奇葩,他一個正常人活在這種世界真是心累啊。
李平平轉身又融入人群,走向下一處擂台去。
“你覺得哪邊會赢?”
“自然是我師兄!師兄已經築基後期,實力強勁,在場根本無人能敵。”
“可我看這位青虹劍宗的弟子也不遑多讓,這攻擊十分迅捷啊!”
兩位修士點評着台上比賽,這次總算是場正兒八經的正常對決了。李平平大搖大擺站在讨論的二人身旁偷聽,卻也愣是沒被發現。聽完,他也看向擂台。
這的确是相對而言水準較高的對戰。一邊的修士擅長術法,三種屬性的運用靈活且高效;而對方的劍修也不遑多讓,一手劍術頗有章法,隻是因為修為略遜才稍落下風。
不行,這劍修要輸了。
李平平搖搖頭,決定了自己的首戰擂台。
這擂台賽剛一開始,衆人勢必都不會盡出底牌,甚至全力最好都不要出。這一場的目的是作秀而不是赢,若現在就拼盡全力,那麼下半場的時間會非常難熬,無論從靈氣量來說還是從韬光養晦的角度而言,藏拙都是開局的必選法門。
但李平平不需要。
他沒有靈根,體内也很難儲存靈氣,因而一直練習着“調動外部天地靈氣”和“無時無刻吸納靈氣補充自身”的小技巧。
這很難,而且效果雞肋。事實上修士若到了金丹期,有金丹自轉,時刻壓縮吸納靈氣,就自然而然擁有了這兩個特性。所以根本沒人會去特意練這種東西,除了李平平。
因此,在這築基賽場上,李平平幾乎擁有無限的靈氣續航,别人怕越打越累,他能越打越精神,這是個無以倫比的優勢。
至于提前暴露底牌的問題……李平平覺得,就算他暴露了,大概也沒人能記住他的臉,想起來那個“擁有某種底牌的李平平”是誰。
反正自己這水平也普通,突破築基也是沒多久之前的事情,不如放開手幹,他還從來沒和宗門之外的人交過手呢!
心念電轉之間,那劍修果然落敗。雙方友好行禮,而後劍修默默轉身下台。擅長術法的修士雖神色平靜,眼中驕傲之色卻難以掩卻,他四下虛望一圈,似乎在評估誰有膽量上台一戰。然而他實力可是築基後期,已經是同階層中頂尖的存在,那劍修實力已然不俗,卻還是落敗其手,霎時間竟然沒人敢于登台挑戰。
“不好意思……不對,咳咳……我是說,喂!敢不敢接下本大爺的挑戰?”
李平平學着肖輕狂話本子裡的台詞出聲,他想要一個完美的亮相,體驗一下做逼王的感覺,然而,他失策了。
無論是台上修士,還是台下觀者,在聽到聲音後無不凝神,而後……一臉懵逼地左右張望。
不是吧……
李平平幹脆直接飛身躍上台。他心裡有點緊張,硬着頭皮又道:“在看哪兒呢?本大爺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