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夜一晚上賴在明燈這裡,又是摟又是抱又是嗅又是聞,後面給明燈整煩了,一腳給人踹開,勒令他該睡覺睡覺該修煉修煉,而自己則捧着話本子看了一晚上。次日清晨,溫子夜衣衫不整,一臉餍足地從明燈房裡出來,看得子書辰宇臉都黑了。
“……溫子夜,你這賤人!”
确定遠離了明燈的宅院,子書辰宇才湊過去咒罵起來。這種比較惡毒的詞兒他一般不在師傅面前罵。
溫子夜笑意自得,他故作姿态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哎呀,辰宇師弟,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酸味。”
“賤人,賤人,賤人,賤人,不知廉恥!”
“酸雞還不趕緊滾,要是今日打輸了真不知我們門派丢不丢得起這個臉。”
葛若玫大受震撼,在她的概念裡這兩位師兄雖然都不是善茬,卻也不至于如此針鋒相對。她用一種“他倆私底下一直這樣?”的眼神望向肖輕狂,而肖輕狂竟然詭異地看懂了,他點點頭,渾不在意:
“對啊,這兩人可謂是相看兩生厭,不是冤家不聚頭。唉,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
葛若玫默默收回視線,心想,多明顯,還不是為了師傅嗎。
“他們不互相罵對方幾句就渾身難受啦,可能就是有這方面的癖好吧~”
李平平鬥法成績不錯,今日他和葛若玫純純觀戰,因此心情很是明媚,連帶着看那幾位面目可憎的傻逼師兄都順眼了許多,于是忍不住又嘴賤了。
“我看你小子也有這方面癖好。”子書辰宇的大手攀上李平平的肩膀,他陰險一笑,“今日比試結束來我院裡,我滿足你。”
“不是這種時候你怎麼耳朵這麼尖了……!”
李平平的哀嚎消湮在晨起的空氣之中。
那邊頭,明燈卻是再次百無聊賴起來。
他先起來練了劍,心裡想着,徒兒們應該已經入場了罷?
他又飛到屋頂,借着日光看着話本,忍不住又想,那邊是不是已經開始比試了?
『隻見那修士忽而招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時間空間和寰宇的法則都在掌心,僅需輕輕一握!真可謂,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他們一定是這麼比試的吧?肯定很精彩。明燈想得出神,看着話本子上酷炫的描述,真想立刻親手試試。
看完話本,明燈斟了壺茶,到房間内吃吃點心品品香茗,神思卻又飛遠,想着,肖輕狂那孩子應該沒燒着自己吧?他被打幾下就容易哭,也不知道去外面會不會被那些壞孩子欺負。
子書辰宇倒是穩重不少,但就是太老實,若遇上心機深沉之人,恐難以敵對。
溫子夜能力倒是全面,但壓箱底的魔氣應當不可随意動用,而且這位大弟子别的都好,就是心思太敏感,很脆弱,特别離不開長輩。
唉,這家沒了吾要散。明燈抿了口茶,深覺自己深藏功與名。
……又混了一段時間。
明燈沒什麼形象地癱在軟榻上,忽然想到些什麼。他掏出小光為其注入靈力,機巧小鳥立馬重獲生機,它歪歪頭,撲扇着翅膀歡快地飛了起來。明燈左手并指扔出一張紙,右手以指為筆虛空而書,隻在片刻之間,明明無墨,字迹卻清晰地印在了紙上。
『徒兒莫慌,平常心比賽即可。另,為師今日想飲桂花釀。』
“小光,去。”
明燈指尖一點,小鳥便旋身飛高。而明燈的神識也下意識附着了一縷上去,像是伴着小鳥飛出了窗外。
這本是無心之舉。放飛小鳥後明燈又覺無聊,便埋頭開始鑽研功法了,已然是将送信一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日上杆頭,窗外花瓣紛落,書頁翻至最後一頁,明燈忽地擡起頭,深黑的某種閃過些許疑惑。
“……小光?”
他附着在小光身上的那縷神識不知為何消散了,而他再探,卻無論如何找不到小光的位置了。
他的神識仍然正常,可以探查千裡,亦非昨夜那般被師傅的陣法阻隔;小光就算是被人毀掉,也不應該毫無蹤迹,況且那可是明燈的神識,誰人能在他本人都無察覺的情況下将這縷神識抹除?
是妖魔?是魔修?
因為子夜說如果遇到什麼古怪的事情,有八成幾率是魔修幹的。
……還是黎和白時绮那夥人?
剩下兩成的可能性就是這夥人。
他應當去看看。作為一門之主,他不應小觑任何一個細節。師傅曾說過,妖魔就在微末芥子之中,萬事萬物的聯系皆緊密非常,很可能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由此引發的後果卻可撼動天地。
……但,溫子夜曾三令五申,讓他莫要出門,免得徒生是非。
明燈神色定了定,他擡起頭,動作果斷地抄起幂離戴上,又看了看白貓面具,最終卻沒有拿起。
明燈一直以來看似都是個聽話的孩子,但實際上,他骨子裡仍然自我。隻要認定了的事情,他不會被任何旁的禁锢。
哪怕是徒弟的要求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