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就說嘛,如果你也來的話,那麼這場宴會肯定很熱鬧,大把人聽着你的名字追過來。”
禮貌緻意周圍幾個在平日裡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薛青霜望向大廳裡烏泱泱的人群,發自内心的感歎,他擡眸看向身邊人。
眉目深邃高鼻薄唇,一身剪裁得當的高定西裝稱得氣質愈發内斂深沉,舉着酒杯的手青筋分明指節修長,毫無疑問生了一副絕佳的好皮囊。
——可惜,這人會說話。
薛青霜表面一本正經,實際在心裡默默數着數。果不其然,三秒過後便聽見了預想中的冷淡聲音。
謝拙言的象牙嘴真是一刻也閑不住,他毫不留情地譏諷道:“所以你該感謝我啊小子,讓你的生日會二十幾年來頭一次這麼熱鬧,下次再有這個場面的話應該是在葬禮上了。”
“……”
哪有人在生日宴上談喪葬的。
薛青霜啞口無言,過了半晌才重新出聲,“就你這脾氣,真不知道時黎是怎麼忍下去的,還日複日年複年追了你這麼久,死纏爛打着要和你綁婚約,明明他家也不缺錢啊,總不能真是圖你這個人吧?”
謝拙言準備放下酒杯的手頓了頓,微微皺眉:“别提他,惡心。”
“啧,”薛青霜就知道又是這樣,他擺了擺手,停止了打抱不平的心态,“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喜歡他。”
空氣中夾雜着悅耳的小提琴聲,薛青霜作為主人家,還有許多事情要忙,眼下寒暄兩聲就要走。
謝拙言也沒興趣留他,随便他愛去哪去哪。
結果薛青霜就在轉身的瞬間,忽然愣在了原地。
“怎麼,生日還沒過完就鬧屍僵了?”謝拙言語調慵懶,說話依舊不讨喜。
薛青霜也顧不上怎麼反駁了,他有些尴尬地扭回了頭,“呃,那什麼,忘了告訴你,我爸媽把時黎也邀請過來了,我沒攔住。”
肉眼可見的,謝拙言本就冷冽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薛青霜哈哈讪笑了一下,趕忙溜之大吉。
而謝拙言則是目光幽幽,跟随着先前薛清霜愣神的方向,緩緩将視線撇去了角落。
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人。
一群年輕人在那舉杯慶祝玩遊戲,而被擁在中間的那個穿白西裝的顯然是最好看的那個,皮膚皙白眼睫纖長抿笑羞澀,是能讓人一見傾心的類型。
可謝拙言就是讨厭他。
因為對方在别人面前是天真單純不谙世事的病弱小可憐,實際上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幅模樣。起初對他頤氣指使,發現實在強迫不了他以後,又開始采用迂回戰術,通過裝模作樣來博取别人的同情,好讓家族下場主導他的婚約,強行讓他和這人捆綁在一起。
放眼望去這滿座的賓客,怕是隻有他知道這人的真面目,生性蠢笨還刁蠻,整天就會矯揉造作惹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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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黎,玩得這麼開心啊?”
不知不覺間,謝拙言已經走了過去,他微微勾起刻薄的唇角,看向因為飲酒而面頰绯紅的青年,似笑非笑問了一聲。
而他的聯姻對象,時黎,喝得醉醺醺的,閉着雙眼柔情笑道:“對呀!很開心!要費盡心思讨好謝拙言的事情終于要告一段落了!”
原本大家都在沉浸在時黎搞怪可愛的模樣,直至此話一出,滿座寂靜。
謝拙言本人的臉色由淡然轉向黑得不成樣子。
可惜時黎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現狀,他一眼望去看誰都是肩膀長了三個頭,于是他毫不露怯地大聲嚷嚷道:“啊,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啦?快陪我玩呀,我準備要把謝拙言甩了,我快自由啦!”
“時、黎。”謝拙言一字一頓把他的名字喊了出來,就着他的話咬牙切齒問道:“你要甩誰?”
時黎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他下意識渾身吓了個哆嗦。
和他玩得好的死黨鄭欣妍手疾眼快地接過侍者捧來的熱毛巾,往他臉上搓了一把,使得他的視線終于重新清明。
待到看清眼前人的模樣的時候,時黎覺得天塌了。
他還有最關鍵的一件事沒完成來着。
“拙言,我……”時黎緊咬下唇,拼命忍住喉間顫抖的聲音,憋了半天終于期期艾艾地說道:“我好想你,你終于來了。”
謝拙言抿緊唇瓣眸光危險,最後什麼也沒說,直接拽着時黎的手腕離開了會場。
現在正值深秋,雖然溫度還不算太低,但謝拙言把時黎領到了通風口,從北邊刮來的冷風頻頻呼嘯而過,酒意上頭的時黎直接被吹了個前所未有的大清醒。
他本來好端端地呆在空調房裡,渾身暖融融的,現在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小小聲啜泣了一下鼻子。
“這麼嬌氣?”謝拙言一臉鄙夷。
時黎眼睫低垂,瑟縮了一下又大着膽子伸出了手,進而緊緊撰住了謝拙言的衣角,十分忐忑地說道:“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我隻是,想在大家面前找回點面子。”
謝拙言不在乎這個,他毫不猶豫甩開了。
不用猜也知道時黎剛剛說的那些話不是真心的,畢竟眼前這人是真的實打實讨好了他十幾年,雖然剛開始不怎麼樣,但後面一直都是卑躬屈膝,奴顔媚骨,全無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