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廳光線昏暗四周封閉,謝拙言被時黎拉着一路小跑過來,穩穩當當落座在了後方位置。
本來時黎為了更好的視覺震撼,一心想着坐前排,但是謝拙言妄念橫生,鬼迷心竅地把人拐進了後面,理由是反正一眼看過去就那麼幾個人,就算時黎和誰比都有着明顯的身高差,也照樣不用擔心誰會對他構成遮擋威脅。
時黎一聽,就知道謝拙言又在埋汰他呢,他氣鼓鼓地往潔淨的白球鞋上用力踩了一腳,以此作為警告。
謝拙言默不作聲,時黎還以為他被踩狠了,痛得說不出話,便暗暗愧疚了一秒,決定保持心胸寬廣的心态,不和他計較。
沒想到這厮竟是突然拿起了立體眼鏡,趁他不注意“唰”的一下給他戴了上去!
刹那間,一個碩大的鬼影掙脫了屏幕,十分生猛地撲倒在時黎跟前,接踵而至的是無數具泡腫的浮屍,無一例外七竅流血嘴咧後根狂笑不止,直把他吓得尖叫出聲。
謝拙言前一秒接受了懷裡突如其來的重量,後一秒當即揚唇輕嗤:“丢人現眼。”
“丢……丢人的又不隻有我,他們也被吓到了。”其他人都沉浸在恐怖的氛圍裡抱住自己瑟瑟發抖,隻有時黎不停地往謝拙言懷裡縮,還不忘小小聲地辯解着。
謝拙言笑意頓僵,他被蹭得下颌繃緊,想把人揪一邊去,末了伸出手的時候卻是緊緊握了個半拳,隻得口頭上低聲呵斥道:“下去。”
畫面雖然可怖了點,但勝在刺激啊,時黎半點也不依,直把雙手摟緊了謝拙言的脖子,斬釘截鐵反駁道:“不下!有本事把我丢出去!”
眼下境況如此險峻,謝拙言什麼旖旎想法都消散了,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這麼近距離挨來挨去恐怕要出事,不免額角青筋直跳,“那不要看了。”
時黎背靠肉山,安全感倍增,他喜滋滋地說道:“不可以,你是我男朋友,你不守着我想找誰?”
“……”
這時候覺得他是男朋友了。
謝拙言頭一次感覺到了拳頭打在面糊上的無力感,對方不痛不癢,而他卻是粘了滿手稠。
台上,影片劇情展開了一個小高潮,底下呼聲一片,時黎也跟着激動萬分。
看着時黎這沒心沒肺的樣,謝拙言窩了一肚子悶氣,再僵持下去,吃不到好果的隻有他自己。
他幹脆什麼也不想了,也戴好設備投入鬼片中。
不過謝拙言可能是天生就對恐怖氛圍不敏感,即使這電影的确拍得很好,畫面音樂驚悚元素都在線,但他就是心無波瀾,甚至還覺得無趣,半點注意力也沒分出去。
随着時黎窩在腹部扭腰的動作,謝拙言愈發感覺空氣悶熱,仿佛被無盡深淵瞬間吞沒。
和他比較起來,時黎就顯得輕松多了,盡管周圍鬼氣森森,身後人的鼻息在他頸間溫熱噴薄,他依舊無畏無懼,畢竟人鬼約定俗成,髒東西絕對不會侵害被窩裡的人——
他占據着謝拙言散發的熱源,顯然已經把謝拙言當成了大暖爐。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着,影片中場的時候,因為心理承受能力的關系,原本十幾人入座的電影廳已經僅剩寥寥幾人,看起來空曠無比。
薛青霜本來就想找借口逃走,他無意回頭望了一眼,霎時發現了這對天命坎坷的小情侶。
于是他很好心地往群裡發了消息:“看夠了沒各位?甯少和時黎也在這,要不我們别耽誤他們辦事了。”
像是如釋重負了一般,這幫人終于找到了不露怯的理由,他們紛紛起身,跟後面有惡鬼追趕似的逃走了。
偌大的電影廳瞬間隻餘下謝拙言和時黎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