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拙言坐直了身體,不願去和時黎對視。
盡管他不想承認,但現在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他甚至能在煙霧缭繞的空氣中清晰看見時黎臉上的細微血管。
與此同時,他心髒狂跳,不知道是不是熱的。
唯一值得确定的是,這莫名其妙的狂躁情緒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十分鐘過去。
時黎一直在軟磨硬泡,謝拙言很快就忍受不了,将他帶去了河邊。
不遠處的石灘上圍着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他們在調試漁具,使勁琢磨怎麼搞個大豐收。
時黎誰也不認識,但他跟陣風似的拔腿小跑竄上去了。
眼尖的一看見謝拙言和他對象過來了,馬上招手打招呼。時黎一點也不怕生,主動詢問道:“哥們,借我點裝備玩玩呗。”
韋一舟早就聽聞時黎的大名,更别提謝拙言在不久前公開了這段戀情。
說真的這還是自認識以來頭一次,看樣子十年如一日鐵杵磨成針的道理哪哪都能适用,謝拙言是真動心栽進去了。
他指了指旁邊一套已經組裝成型的魚竿,笑呵呵地說道:“我們把甯少寄存在這裡的東西也搬過來了,你可以用他的。”
時黎可不敢随随便便就碰謝拙言的東西,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可怕得很,誰知道有沒有潔癖什麼的。
謝拙言見他忽然默不作聲,便惜字如金簡短抛出了兩個字:“随便。”
時黎得到應允,迫不及待要展示自己的真功夫,“你朋友不是說今晚弄燒烤?”
“等着,我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了,我的水平是專業的,我一定會讓你們吃上飄香四溢的河産品!”
他這頓高言闊論把周邊人逗得直笑,唯有謝拙言冷不丁來了句:“殺魚捕魚和下廚完全不沾邊,吹牛能吹兩頭,水平的确高超。”
時黎冷哼了一聲,“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别想夾到一筷子我端上來的大魚肉。”
謝拙言睨了他一眼,走開了,去不遠處的林間小道散步。
市中心車水馬龍,不可能會有郊外這麼清新的空氣,所以他每年都會來這裡度假,也算是勞逸結合。
況且他今年大學畢業,比别人早了大半時間修完全部課程,說不勞累是不可能的,甚至有段時間他的精神還一度緊繃到了高壓的狀态。若不是時黎誤打誤撞四處攪局,給他的生活充當潤滑劑,否則他早已挂在了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本來前不久他申請延遲一年研究生入學,打算好好放松了再說,結果猝不及防的,意外出了時黎這麼一件事,他居然能偶爾聽見時黎的心聲,也因此發現了真相,叫他煩心至極。
他不喜歡被騙,在知道時黎追求他那麼多年全是做戲的時候,他很生氣。
雖然幾天過去他已經慢慢冷靜下來了,可他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被那樣對待,事情的發展不能夠是現在這樣。
謝拙言邊走邊想,又繞回了原點。
江河周圍視野開闊,他輕而易舉找到了時黎。
對方身形纖瘦皙白脆弱,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既不屬于他,也不屬于任何人。
謝拙言沉默地走了過去,悄無聲息站在時黎身後,晦澀不明的眼神死盯着那根仿佛随手就能掰斷的脖子,抿緊雙唇一言不發。
時黎本來全神貫注,卻總莫名感覺陰森森的,便回過頭來,霎時被吓了一跳。
他捂着胸口嗔罵道:“悄無聲息站人背後跟鬼一樣,你要死啊?!”
謝拙言撇開視線,低頭看着腳邊堪比黑洞的空桶,“你确定你真會釣魚?”
“說什麼呢,願者上鈎好不好!我這是給足了小魚充分的自由!”時黎用氣聲說話,還抽出手往後擺了擺,“沒事别吵我,不要打擾我和小魚們的約會。”
謝拙言吞咽唾沫,喉結緊了一下,“和魚約會,不如和我。”
時黎聽見這話,愣了,沒咂味兒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與此同時,魚浮微微飄動,好像有魚上鈎的迹象。
謝拙言很快便用行動表達了他要做什麼——
他覆上了時黎的手背,輕聲道:“怎麼收魚線,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