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拙言知道時黎酒量還行,以為他隻是小酌一口,就沒制止。直到時黎一個勁猛灌,雙頰殷粉一片,說話颠三倒四,謝拙言這才知道時黎大有可能是喝醉了。
他劈手奪過酒杯,大家長似的質問道:“想幹什麼?你醉倒了誰來扶你。”
時黎想也不想,好像那是什麼理所當然的事,“你呀!你來扶我,你要管我一輩子!”
謝拙言輕笑了一聲,靜靜地欣賞時黎的醉态,半晌才回應道:“你還真是不客氣。”
“使喚你用得着客氣什麼,這是報應懂不懂,是你以前欺負我的報應。”
謝拙言心顫了一下,很想問時黎知不知道他不是宴綏,是謝拙言。
但他不敢問,不僅僅是因為醉鬼的話不能信,還有就是他怕橫生意外,擔心反抗未知命運的結果是懲罰落到時黎身上。
自從他開始批皮宴綏和時黎相處,比起以前他克制了許多,不管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如何湧動,他的身體通通一律拒絕,他生怕自己崩人設失去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時黎不滿謝拙言的隐忍,他點了點謝拙言的鼻尖,追問道:“怎麼不說話了,是因為愧疚嗎?愧疚以前總是對我說重話,愧疚你對我一點也不好。”
謝拙言一手推開時黎不斷湊上來的臉,一邊叫人來結賬,“醉了就好好呆着,等下不舒服吐了我可不管你。”
時黎是醉了不是聾了,他馬上大吵大鬧起來,“謝拙言你不是人!你始亂終棄薄情寡義自私自利!”
謝拙言怕他發起瘋來擾人清淨,趕緊把人抱起火速走人,時黎不依,他隻能貼耳低聲警告道:“不要亂動,周圍人都在偷偷笑你。”
再怎麼樣時黎還是要臉的,況且其實他沒有那麼醉,隻是在依賴着酒精借題發揮罷了。
有了這通算不上威脅的威脅,時黎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謝拙言一路暢通無阻把人帶回了酒店房間,小心翼翼将懷裡的人放在了床上。
“幹嘛這麼扭扭捏捏啊,我又不是什麼易碎的玻璃制品。”時黎被溫柔對待還不樂意了,他沒事找事一個勁兒挑謝拙言的刺。
謝拙言調好空調後脫了時黎的衣服把他塞進被子裡,随即拿了塊溫熱的毛巾細緻地給他擦身體,全過程中目光不含請欲,仿佛是在對待一件寶貴的珍品。
偏偏越是這樣,時黎越是心生怨怼,他一腳蹬開了被子,把自己的身體刺喇喇地暴露在了空氣中,冷然道:“遮掩什麼?我很見不得人嗎?”
謝拙言不知道時黎在生什麼氣,他把被子蓋了回去,解釋道:“你身體不好,别着涼了。”
時黎難搞的時候是真難搞,脾氣作得不像話,他完全不在乎謝拙言說了什麼,反而如同一尾遊魚般抻着胳膊纏繞上了謝拙言的肩膀,朝着謝拙言的耳根吹熱氣。
“這種事情男人天生就會,你難道不想親自體驗一下嗎?”
如果說謝拙言剛剛還是冷靜自持,那麼他現在就是氣血上湧,是被氣的。
時黎對着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怎麼能做到這地步!
他把毛巾往桌上一扔,半句話不說冷漠轉了身,顯得剛剛拙劣勾引他的時黎像個笑話。
時黎也是有尊嚴的,他不明白自己都不管不顧豁出去了,為什麼得到的會是這麼個結果。
他踉踉跄跄下了床,連鞋都來不及穿,撲着過去拽住了謝拙言的褲腿,“你去哪?你又要抛下我嗎?!”
要說現在肯定是時黎比較狼狽,但謝拙言也好不到哪去,他臉色鐵青呼吸急促,大有再邁一步就轟然倒下的架勢。
時黎見他不肯回頭看自己,本就決絕的心态愈發崩潰,他緊咬銀牙,從喉嚨裡悶出了一句前所未有的狠話。
“謝拙言,你别給臉不要臉!”
謝拙言聽見時黎罵他,第一想法不是難受,而是震驚和欣喜若狂,因為他從中感受到了時黎對自己名字的重視。
無關宴綏,是他謝拙言。
謝拙言猛然回頭,映入的是時黎精雕玉琢的臉。
對方雙眼通紅,泫然欲泣,不斷起伏的胸腔帶着一股要把人咬死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