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聆沒想那麼多,拉着朝簡去了卧室,“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朝簡無奈妥協道:“我自己來吧。”
門關上後,桑聆喜滋滋回到客廳,看見冷漠得像塊冰雕的嶽竟城,她倒了杯水走過去,說:“嚴铮的伴郎你也認識,你覺得這人怎麼樣?”
嶽竟城接過水杯,“打過幾次交道,不熟,怎麼?”
桑聆直言快語,“我覺得這人不夠穩重,鎮不住場,要不換你來?”
嶽竟城喝着水,一邊說:“我來就不是鎮場了,無端搶人風頭的事我不幹,”
桑聆鄙視他一眼。
正好朝簡換好衣服出來,香槟色的裹胸式緞面裙,裸|露的兩邊臂膀還挂着細碎瑩光的流蘇。
桑聆立馬從沙發蹦起來,“我就知道這條裙子适合你!”
嶽竟城隻擡起眼皮懶懶凝視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目光定在了陽台。
偏偏桑聆沒放過他,恨不得把朝簡怼到他跟前,她有一種隐隐的得意,“阿城你看,漂亮吧?”
嶽竟城拿上手機起身,不鹹不淡又掠了一眼,“嗯”一聲,說:“有事先走了。”
直到門關上,桑聆才說:“别理他,他就這樣,對女人不熱情,要不是他有個女兒,我都要懷疑他有什麼問題了,不過我有時候也懷疑那小家夥是不是他女兒,畢竟長得跟他不太像,老嚴說可能是像媽媽多一些——”
她說着說着,忽然把目光鎖定朝簡。
朝簡一下子心跳如鼓。
桑聆眯眼,“我有個問題。”
朝簡:“……你問。”
真不愧是夫妻。
桑聆:“你說,他不會是gay吧?”
朝簡:“…………”
這夫妻倆有一種腦回路殊途同歸的命定感。
朝簡換回自己的衣服,趁着天還亮就告辭了,下了樓,她推開單元樓大門,腳步倏地一頓。
嶽竟城背對大門聽電話,外面的鴉青的天色和昏亮的路燈明暗交錯,落在他身上,讓本就挺拔峭直的背影又添幾分薄削的鋒利感。
“乖乖吃藥,病才能好,不然鼻涕蟲天天跟着你。”
“鼻涕蟲最喜歡生病的寶寶。”
低沉嗓音裡的字眼有一股說不出的溫柔。
“爸爸一會兒就到家了。”
他結束通話,卻冷不丁有所察覺,轉過身來,看着朝簡,眼底的情緒說不清是什麼,像好幾味寒熱摻雜的中藥,熬得異常苦悶。
朝簡天人交戰了片刻,靠近幾步才問:“她生病了?”
嶽竟城帶着冷意一笑,“從你把她扔給我那天起,你就應該有自覺,你已經失去了過問她的資格和立場。”
朝簡也微微一笑,“多謝你的提醒,但你管不着。”
她說完準備離開,一轉身卻讓嶽竟城伸手拽了一下胳膊,她一頭撞入他胸口,正有點惱火,下一瞬聽見身後一群小孩互相打鬧沖進了大門。
嶽竟城松開她,闊步離開。
朝簡站在原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從小區大門出來,朝簡沒有回家,而是打車去了市醫院,到普外科的護士長找人,“你好,宋昔忱宋醫生在不在?”
護士擡起頭,說:“宋醫生在急診樓手術呢。”
朝簡留了個名字,“麻煩等她忙完,告訴她一聲。”
朝簡出了醫院大樓,到住院樓後面花園的長椅上坐着吹風,這一坐就是大半個小時,好在宋昔忱自己找了過來。
宋昔忱一身白大褂,清麗的面容有點困倦,坐下來說:“想什麼呢?”
朝簡說:“我在想,我從嶽竟城那裡奪回孩子撫養權的勝算有多少。”
宋昔忱直言:“為零吧。”
朝簡默一秒,“謝謝你啊,我知道,你不用講得那麼直白。”她深吸一口氣,突然就火大了,“其實我沒想跟他争孩子,可他憑什麼那麼說我?我知道三年前自己太過于沖動行事,但我所作所為沒有對不起他。”
因為當初明明是他不要這個孩子的。
朝簡跟嶽竟城有個孩子這件事,全世界隻有三個人知道——兩個當事人,外加宋昔忱。
宋昔忱從她前言不搭後語的字句片段中提取了有用信息,“所以你們倆見面了?而且你還被他的氣勢壓過了一頭?”
朝簡張張嘴,頓時有些讪讪的,“沒辦法,我開兩個輪的小電驢,他開四輪的賓利,整整比我多了兩個輪。”
宋昔忱:“……你的算數還是這麼好。”
朝簡:“謝謝。”
宋昔忱沉吟半晌,說:“如你所說,你的所作所為沒有對不起他,”
朝簡點頭,“對。”
宋昔忱:“你隻是對不起孩子。”
朝簡:“……你說得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