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人還沒回來,隋曼快速拿起安嗔的手機,用自己小号加了他,然後謹慎删掉剛才的加友記錄。
除此之外,她還很機敏地給小号改了個頭,換了個面——換了張十分男性化的QⅠQ頭像和一個聽着就很硬漢的QⅠQ名字,企圖以假亂真,安安靜靜地躺在安嗔的好友列表裡,做條真正的“渾水魚”。
隋曼這個“掩耳盜鈴”的操作,後面還真沒被安嗔給識破。以至于後來有了他QⅠQ号的每一天,她都超有表達欲地想要和他分享每一天好玩的事物——
比如中考完的那個暑假,她被爹地帶着和弟弟一起去了美麗的大溪地遊玩,住着一套一睡醒就能看到海的海景房,吃着他們自己下海捕撈上來的面包蟹……
可真到了隋曼想要和安嗔分享這一切時,她還是讓自己刹住了車。
隋曼記得,那會兒她的指尖隻離手機屏幕不到0.01毫米的距離,大腦卻已經在開始告訴她:
“你隻是一條渾水魚,作為一條魚就應該要有自己的覺悟,捂緊自己的小馬甲才是最關鍵的。”
好,她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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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記憶裡回神,隋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與安嗔近在咫尺,并且自己的臉還是朝着他的方向看的……
怪不得現在那些圍觀的女生,才舍得把注意力的焦點放在自己身上。
“……”
接受到各種鄙夷、不屑、探索的目光,隋曼不禁拳頭捶在嘴巴邊,不适地咳嗽了兩聲,趕緊撇開自己的關系道,“那個……大家誤會了,我不是想要他的QⅠQ。呵呵。”
不想要是因為她本來就有啊。
這也算不得她說謊吧?……
“我、我隻是路過……”
說完,隋曼心虛地看了眼安嗔,發現他剛好也在看自己——他的睫毛濃密纖長,說起話來羽睫會跟着輕輕顫動,宛如一個修煉成精的睫毛精。
此時,他隻是看着自己。
那雙眼,卻有着奪人心魄的魔力,讓她不禁好似被電流擊中全身,羞赧地匆匆收回了視線。
這應該是他們繼初中畢業,再一次重逢的第一次正式對視吧。
說來也奇怪,明明隋曼靠着她和狗狗騎士的命定緣分,又一次地相遇在了同一所高中,同一個班級。
這緣分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
但這幾天,他們兩個卻又如兩塊同極相斥的磁鐵,總是很難相聚在一起。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對方有意在躲着自己。
隋曼隻有在做班級列隊訓練,向左或向右轉完180°,從隊伍第一排變作最後一排時,才能有幸得見他那顆即便是背對着自己,也還是如此閃耀的頭顱,以及他那副挺拔偉岸的身姿。
男孩子的生長發育就是快。
才一個暑假不見,他又長高了幾厘米。
不過,現在并不是肖想這些的時候。
那幾個女生,還在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呢!
隋曼還是覺得,得在她們還沒有下一步動作之前開溜,當然她現實也這麼做了。
心裡默念:
安騎士,你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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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食堂,隋曼抓緊時間來到了操場。
這會兒,操場上隻有零星的幾個教職工和學生在散步。挑了塊沒人的空地,隋曼開始了自己的加練計劃。先從簡單的踏步和稍息立正抓起。
這些動作對于她來說,其實并不難。
隻是七歲那年,她的腳受過強烈的撞擊傷,雖然後面手術成功被治療得與常人無異,但還是落下了禍端,不能再經受起頻繁的劇烈運動。
顯然這五天的軍訓活動,對她來說是超負荷的。
複發的疼痛,讓她不能利索地跟上班級的節奏,也會在群體并排操練時出現突兀的掉隊。
這些,她都很自責。
可這次的會操表演,于她而言卻也是一個能夠快速融入進班集體的機會。
隋曼并不想通過走後門,來逃避掉這次訓練。
約莫練了十幾分鐘。
天色開始被烏雲遮蔽,變得灰蒙無光。
不到半秒,噼裡啪啦的雨點兜頭直下,下在了如茵的足球場地上,下在了滾燙的塑膠跑道上,還下在了足以容納上千人的運動看台上。
隋曼趕緊伸出手臂擋雨,往一側建築物廊檐跑去。跑到廊檐下站定,她拿出手機向茵茵求救。
曼曼公主:【茵茵,SOS!】
茵茵寶貝:【你在哪呢?】
簡單報了下自己躲雨的地方,隋曼摁滅了手機。
想着茵茵現在在教室,離自己也有段距離。
應該沒有那麼快能到。
她不禁無聊哼起了歌。
“待上濃妝,好戲開場,
台上悲歡皆我獨吟唱。
翩若浮雲着霓裳,
落幕鬓邊皆染霜。
……”
一首《難卻》,伴着屋檐外的雨聲,卻有一番别樣滋味。
“哎,現在要是有把琵琶在手裡就好了,肯定相得益彰,宛如天籁,可惜……”
可惜媽咪不喜歡她碰琵琶,也不喜她在大庭廣衆之下抛頭露面地唱歌。
媽咪不喜歡的事,她也盡量不做。
遠處,坑坑窪窪的水面因為一個少年的到來被激起一圈圈漣漪。
他一身藍白校服,撐着一把湖藍色的雨傘朝隋曼走去。
少年的腰身比例修長完美,手臂細細一圈卻也充滿力量,撐傘的時候露出精瘦的肌肉線條。
他把手中另一把握着的傘遞到隋曼的面前,擡高傘檐,露出流暢的下颌曲線時,隋曼覺得此刻的空氣都是靜止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