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曼想不到這個人是誰。
她側頭瞥了眼不遠處裝着的那個攝像頭。
要是這攝像頭不是擺設就好了。
她悻悻想着。
雖然老師們經常拿這個吓唬同學們,說誰膽敢在上課的時候睡覺,就都會被攝像頭記錄下來。
可是大家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裡跟明鏡一樣,知道那攝像頭平日裡壓根不開,隻會在考試的時候打開。為了防止有人考試作弊,可以拿出來指證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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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節是語文課。
隋曼被牛玲玲叫到回答問題,坐下來的那一秒,她的眼睛無意瞥到了安嗔的座位是空的。
但并不是沒來上學。
他的課桌左上角還擺着整整齊齊的課本,是上一節課的曆史書。
待到下午第三節上課前,安嗔回來了。
然後第三節課間,隋曼被安嗔給叫到了教室外面。
安嗔:“攤開手。”
他對她說。
隋曼很聽話地攤開手,睜着兩隻疑惑的眼睛。
安嗔送給自己的,是兩株裝在透明小袋子裡的植物球莖——球莖還未發芽,隻有白色的根部和球部。
大小長短跟手指差不多。
“這是宮燈百合的地下莖。你拿回去,可以再種一盆新的。”
他送完東西,抽回手。
捏着手裡的東西,隋曼想,他應是瞧見了中午自己的難過。
“這個是你語文課請假去買的嗎?”
“是啊!”
安嗔摸摸後腦勺,回了個爽朗的笑容。
隋曼怔怔地看了看他,覺得現在的他越來越會笑了。她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自作主張在那教他笑。
還手把手教學式……
一種尴尬的畫面感撲面而來。
所幸,他都有在聽自己說話。
還聽了進去。
想到這裡,隋曼的心頭開出了一朵花,一朵名為“滿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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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學回到家,隋曼找來泥土和花盆。
借着月亮,把那兩株球莖種了下去。
之後,還對着泥土裡的它們說:“你們要快快長大哦!我會好好對你們的!”
說完話,她随手拿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了自己的Q|Q空間。還配了段文字——
歡迎你們,我的新家人們!
再往後,她開始在空間裡記錄起這盆花的成長過程。
第二十一天,它發芽了!
我在被窩裡興奮了一晚上。
第二十五天,它比之前又多長高了幾厘米耶!
第三十三天,以前的花盆已經裝不下它了。我在準備給它搬新家。
第四十六天,它長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小花苞,是綠色的,還沒開出來。
第五十天,它開花了。真好看。
安嗔在屏幕另一邊,看着隋曼分享出來的這些,感到無比有趣。
他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登着别人的Q|Q号,刷着這些說說,給這些說說點贊。
這種行為,一度讓隋曼以為Q|Q号的主人忽然轉性,喜歡上了自己。
後來又覺得這事太過荒謬。
這Q|Q号,是安嗔問楚不言借來的。
他自己沒有隋曼的大号好友,看不了她的說說。
但楚不言有。
一次課間,楚不言把手機藏在桌肚下玩,看到隋曼的一條說說,不禁皺眉吐槽隋曼最近真的有夠無聊,總愛發些花花草草的消息。
安嗔聽到後,立馬奪過對方的手機看。
後面便提出了有償借号的提議,跟楚不言說條件随便開,隻要别把事情抖落出去就行。
楚不言倒也沒提啥要求,隻是很羨慕地說想要體驗一把當有錢人家少爺的感覺,讓安嗔上下學記得用他那輛邁巴赫捎上自己就行。
安嗔借了對方兩個月的号,對方也坐了他兩個月的車。以至于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兩個莫名關系突飛猛進,到了“同進同出”的地步。
無疑不感歎“友情化腐朽為神奇”的功能。
有了楚不言的Q|Q号,安嗔的精神狀态經常是這樣的:
他會一邊看着那些說說,一邊苦惱地蹲在自家的那盆花旁邊,問它:“為什麼你長得就這麼慢呢?是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諸如此類,出自他口的自言自語,還有很多。
何管家每次經過,看到這樣的少爺,都會眼含欣慰。還會把這事再轉述給不知道的王阿姨,兩個人就一塊擱那感動。
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家少爺說了什麼。
但起碼少爺變了——
話變多了,人也更加開朗了。
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好的。
就是一件喜事。
安嗔養的那盆花,也是一盆宮燈百合。
那天他親眼目睹了隋曼的難過,向老師緊急請了假,就跑到了花鳥市場買花。
他其實在花鳥市場買了三株球莖。
他給了隋曼兩株,自己偷偷留下一株。
剛開始種花,他覺得繁瑣又複雜。
他不喜歡麻煩。
後來有了楚不言的Q|Q号,他覺得種花也變成了一種享受——
每天發現一點花苗的改變,逐漸長大的花枝,還有最後開出的美麗小花,這個過程于他而言,是有成就感的,是享受的。
這估計就是那些養花人的樂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