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曼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她的耳邊一直回響着茵茵那天在教室的玩笑話“安嗔他可能喜歡你”。
安嗔他喜歡你。
安嗔喜歡你。
他喜歡你。
這些話就像咒語一樣,反複出現,反複地在耳畔細聲呢喃。
“我不和你說話,你就不會主動找我說話嗎?”
兩個人無言了半晌,安嗔突然這樣問隋曼。
男生的個頭正以青蔥的大樹一樣,一直往上拔個。隋曼和他差得已經不止一個頭了。
隋曼踮着腳,擡起下巴看着他:“那次是我說得太過分了,你不是臨時同桌。”
說完,她緊張地抿着唇,像一個等待獲罪的邢犯。
聽到這,安嗔蹙起的眉毛舒展開來,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不是臨時是什麼?“
他對這句話來了興緻,饒有興趣地問她。
對方的一雙眼睛裡映着自己。
隋曼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說:“嗯……你就是我的同桌。”
她猶猶豫豫地補充道,“以後你愛怎麼叫我就怎麼叫我。”
“好啊!”
得到滿意的答案,安嗔樂得開懷,像個很好哄的大小孩。
瞧着對方的樣子,隋曼的心跳再次不節律。
這也導緻她無形中放慢了腳步,落後對方好幾步。
安嗔停下腳,在前面等着她。
高大的身影溺在耀眼的光圈裡。
“笨蛋,你在想什麼?”
他喚她。
隋曼搖搖頭,吐吐舌頭:“沒什麼。”
走近那道光圈裡。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
隋曼也從回憶裡抽離。
她踱步來到病房口。
舉起的手提起又落下,徘徊了好一陣兒,都沒有走進去。
恰逢,一床病人的家屬從外面買完東西回來,很随意地就推開了那扇門。
展思雨住的床位是最靠近那扇門的。
展婷收拾衣物的瞬間,擡眸就看到了站在門外未踏進來的隋曼。
她放下衣服,立馬迎了上去:“曼曼,你來了。”
隋曼輕點頭,表面自然應聲,手裡卻是慌亂地把袋子别在了身後。
這一動作被展婷看到了。
見對方有意隐瞞,也就不戳破。
後來。
那顆皮球還是被她束進了高閣——放進了無人問津的書架一角。
連帶吃了幾層灰。
-
和風舒緩,天朗氣清。
一天中午,隋曼咬着兩個從小賣部買的飯團子上了學校天台。
她在思考展思雨的事。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很糾結。
一面是和自己有着相同血緣的弟弟,一面則是被自己瞞在鼓裡的媽咪。
她關心展思雨,并不代表她就認同了隋裕華出軌這一深惡痛絕的行徑。
第一次知道爹地出軌的事是在十歲。
現在她十五歲。
這五年裡,随着展老師的消失,所有人心上的那道疤好像都被封存了起來。
媽咪和爹地再也沒有吵過架。
爹地對媽咪的關心變得越來越多。
她也以為他們這個幸福的小家會變得越來越好。
但是街上的偶遇,讓她這種美好的希冀破滅。
一個人沒有那麼容易走回頭路。
隋裕華依舊是那個婚内出軌的壞男人。
而自己現在關心展思雨的舉動,也是在變相地成為這場婚内出軌的幫兇。
另一邊。
陳舊的大鐵門被打開。
安嗔也來到了這個靜谧的學校天台。
他注意到了這幾天隋曼的魂不守舍。
更注意到了今天她沒有去食堂吃飯,隻是匆匆去了小賣部的方向,買了兩個丁點大的飯團出來。
她那小身闆已經夠瘦弱的了。
怎麼就不好好吃飯呢?
依照她平日裡的食量,這點東西她怎麼能夠吃飽?
安嗔索性也沒有去食堂吃。
進了小賣部,在貨架裡快速抓了幾個面包,又配上幾瓶礦泉水,結完賬,便也跟着隋曼上了天台。
他長腿一邁,走近了隋曼。
風撩起對方耳鬓的幾縷碎發,見對方思索着什麼,任發絲随着風獵獵擺動。
忽然,他有了一絲沖動。
想要去幫她把頭發别回耳後。
伸出的手在空中又忽而停滞。
覺得自己的舉動好似又有點冒犯。
隋曼感受到了動靜。
轉過頭來,剛好對上安嗔那雙黑漆漆的眸。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自己對上他的眼睛心裡會開始發慌。掌心會盜出淺淺的薄汗。
這些,以前從來沒有有過。
“就吃這些你怎麼吃得飽?”
安嗔的臉上有愠意。好看的眉毛被他瞬時擠在了一起。
“拿着。”
還沒等隋曼接話,他将手上買的東西盡數塞給她,看她手忙腳亂得緊,又說,“好啦好啦,我先幫你拿着,你先把手裡的飯團吃完。”
他說話的空檔,已經利索地開了一瓶礦泉水出來,遞給了她,“吃慢點,小心别噎着。”
“……好”
隋曼囫囵地吃完最後的飯團,又趕緊接過水喝了起來。
瞧着對方鼓脹的嘴巴,安嗔又說:“那份禮物你送出去了嗎?”
頃刻,隋曼領悟到對方說的是那隻要送給展思雨的皮球,搖着頭,沮喪地答道:“沒有。”
安嗔皺眉:“為什麼沒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