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賀瑞算是個有眼色的,已經幫他把昨天的衣服收拾好放在袋子裡。應該還幫他洗過澡,因為身上沒有黏糊糊的。
垃圾桶裡還留着昨晚的紙巾和塑料包裝袋,空氣裡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不斷蔓延,這一切都提醒柳越這不是夢。這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他自己所做出的選擇導緻的。
“我送你吧。”
“不用。”柳越聽到了敲門聲,知道是老林送的東西來了,等門口的人走了之後過去開門把衣服拿進來。
老林的速度很快,因為他車就停在旁邊。他已經對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早早就在酒店的停車庫裡候着了。
“有咖啡嗎?”柳越一邊掏出自己的衣服一邊看了眼賀瑞說,“最好是美式,我要冰的。”
“大早上喝冰咖啡對身體不好。”賀瑞說,“給你杯熱牛奶怎麼樣?”
柳越淡淡掃他一眼道,“沒有就算了。”
“行吧。”賀瑞知道柳越是非喝不可,不在這裡喝一會兒回去路上也還是要買,就叫人送了一杯上來。
“吃個早飯再走吧。”
柳越已經抱着衣服又來到了浴室換掉剛剛穿上的浴衣,換好衣服後又利索地坐在化妝台前化妝,他化妝的手很穩,眼線随便畫兩筆就勾勒好了漂亮的眼部線條。
“不用了。”柳越一邊拒絕一邊對着鏡子道 “謝謝你昨晚給我卸了妝。”
柳越很快收拾完,拎上自己昨天的衣服就像隻被打開籠子的鳥一樣,要迫不及待地離開。
五點多天還是黑的,這個點狗仔還算少。柳越回頭,嗓音有些疲倦:“你今天有事嗎?”
“下午有個會。”賀瑞如實回答道,“怎麼了?”
“麻煩你在酒店晚點再走。”柳越沖他揮揮手,“不用送了,你走的時候,盡量避開攝像頭。”
說完柳越就自己下了電梯,賀瑞站在落地窗旁看着柳越進了一輛白色奔馳,很快就沒了身影。
賀瑞有些愣怔,他宕機的大腦像是此刻才回過神來。指尖似乎還殘留着那個人的溫度,與他十指交扣時,柳越會握的很緊。
那具軀體很瘦,他順着脊背能摸到凸起的骨頭。抱在懷裡有些硌人,可賀瑞舍不得放下。
柳越表現的很平淡,沒有哭也更沒有叫喊,甚至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賀瑞不知道他疼不疼,因為柳越沒有表達。但或許他有些緊張,因為柳越一直在微微發抖。
從開始到結束,甚至他睡着了,睫毛還是劇烈地顫動。
他輕輕把柳越抱起來去洗澡,他看見柳越腿上那條疤痕,有陳年傷口的痕迹,也有新的傷口覆蓋在上面,似乎才剛剛結疤愈合。
賀瑞用指尖輕輕蹭了蹭那條疤痕,他想不到怎樣才會傷到這個地方。柳越似乎感覺到了疼,他閉着眼睛皺着眉頭把臉埋了起來,蹬了一下腿。
所幸剛才沒有把疤痕撕裂讓它再次流血,賀瑞小心地找了點藥膏塗上去。柳越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外表,他應該不喜歡自己身上留疤。
但是舊的疤痕去不掉,而且這是個看不見位置。所以柳越允許這片褐色痕迹的存在,因為衣服可以給它加上僞裝。
賀瑞猜想柳越沒睡好,柳越時而皺眉時而縮起來,像是在做一場不太美妙的夢。果然在五點多這人就醒了,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
起床,洗澡,出門,柳越做事從不拖泥帶水,他幾乎半個小時就收拾完來到了樓下。賀瑞守着這個帶着暧昧氣味的屋子,一瞬間有些茫然。
到處都是柳越的味道,枕頭,被子,衛生間。
香水,沐浴露,洗頭膏等等氣味混雜在一起,湊成那個賀瑞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賀瑞又躺會床上,莫名想起了柳越昨晚繃直的小腿。
那肌肉線條清楚漂亮,讓賀瑞想起了《消亡山莊的傳說》裡的柳越。
柳越千人千面,他吻人時很熟練。這讓賀瑞心裡升騰起一股莫名的占有欲,他想一邊吻着柳越一邊問他自己是第幾個。
第幾個吻過他的人,第幾個擁抱過他的人,第幾對他有非分之想的人,第幾個淪陷于他的人。
可他沒問出來。
他在那段時間裡快活地失去了意識,把這一切都抛之腦後。他忘掉了對方的性别,忘掉了對方的身份,隻能看見眼前的人,隻能感受到那份存在。
他決定動用一些手段去追查,他想了解柳越背後的過往。霍越陌,柳越陌……柳材志,他們直接到底是什麼關系。
他想知道柳越那兩年空白的檔案是在幹什麼,他想知道柳越如何走到這一步——有人敬畏他,有人喜愛他,有人蔑視他,有人警告他。
就在這時,他收到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