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筆試和面試都和預料中的一樣一帆風順，賀瑞在真正收到結果時百感交集，一時不知道先告訴誰這個消息。

柳越，賀書康，波利耳……他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想大聲呐喊。他先和波利耳說了這個消息，波利耳隻是微笑着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信口道：“苟富貴勿相忘啊，以後有緣分，我們會再見的。”

他倒是超脫的像個出道之人。

賀瑞和賀書康說自己決定去C大任教，賀書康似乎也并不意外。她可能早就用自己的手段得知了這個消息，隻是淡淡地說：“回來也好，剛好趕在年前。雖然A國過年沒有C國那麼隆重，但是我們當時也回去吃了一頓飯。”

賀瑞問道：“姐夫去了嗎？”

“他回他家了。”

賀瑞知道姐姐和姐夫兩個人是商業聯姻，一直相敬如賓，感情雖然不算太淡，但也不濃。他又問道：“你們……姐，你會生孩子嗎？”

賀書康依舊淡淡道，“我去檢查過了，我身體原因，很難懷孕。不過我現在很忙，生了也沒時間養。”

賀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爸媽知道我要去C大教書了嗎？”

“在等你去說。”賀書康說，“你一會兒給他們打個電話吧。你之前的卡帶了嗎？已經給你解凍了，聽說你還找齊修平借了一萬塊錢？早點還給人家。别丢人現眼的。”

賀瑞有些尴尬地笑笑，用自己在F國的工資還了齊修平的錢。他用剩下的錢買了回去的機票，身上幾乎又沒什麼錢了。

他雖然确定了教學方向是數學，但賀瑞還打算往機械數據等方面靠一靠。波利耳說他的錢沒有意義了，但賀瑞還需要錢，需要真正屬于自己的錢。

F國很快有人知道了這些事情，但知道賀瑞要走了，他們不再像之前一樣親熱地叫他“小賀”，而是紛紛喊起了“小賀總”。

賀瑞對此露出苦笑，搖頭道：“大家還是繼續叫我小賀吧。”

但是無人理會，盡管賀瑞自認為他擔不起“總”這個字，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這樣叫他。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畢竟賀瑞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

他和何有青，波利耳，王望等人告别，這地方明明他隻呆了一年，卻好像他紮根于此，并長出來血肉一般。他親眼看着旁邊的大樓拔地而起，親眼看着這裡從連打電話都要去電話亭到有了WiFi，親眼看着這些人和他一起變化。他似乎要走了，但又好像從未要離開。

在他走時過去的一點一點湧上心頭，原來那些沒有網，電話隻能在樓道裡打，當地人借給他錢的日子都一一在他眼前浮現。

賀瑞歎了口氣，他來的倉促，走的也突然。除了一直跟着他的行李箱和背包，他沒有什麼額外要帶回去的東西了。他把一些吹風機之類的電器留在了F國，給大家一起用。

自己背上沉甸甸的行囊，裡面卻好似空空的。

“祝福你。”何有青用F國的話說，“希望你的未來順利幸福。”

賀瑞笑了，何有青現在說F國話也有些不規範了，但那無所謂。賀瑞知道何有青還祝福自己能和愛人有段良好穩定的感情，能陪伴彼此慢慢走下去。

“再見。”賀瑞深呼吸，看着這群人說。

“再見。”王望看着賀瑞，笑道，“你倒是悶聲幹大事的人，這就去當教授了也不和我們說一聲。過幾年我回去，别忘了請我喝酒。”

賀瑞沒有糾正王望“教授”的說法，隻是沖着他笑。

“當然。”賀瑞笑道，“忘了誰也不能忘了王總。”

王望哈哈大笑，笑完之後空氣裡安靜下來。

“那你走吧。小賀，之前我針對你，是我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怎麼會。”賀瑞看着王望曬黑的臉龐和有些磨花的眼鏡，說道，“王總，我相信您未來大有可為。”

“哈哈哈哈哈是嗎？”王望扶了扶眼鏡，眯起眼睛，“那我借你吉言了。”

賀瑞去了登機口。

“再會。”賀瑞微笑道，“我有一天，會再回來的。”

賀瑞對F國那些人說道，“不要忘記我。”

·

賀瑞落地後賀書康來接他。沒等他去洗個澡洗掉一身的疲憊就收到了莫雨晦的電話。

他挑了挑眉，在屋裡接了起來，莫雨晦聲音聽着很悠閑，上來就直奔主題問道：“聽說你要去C大當老師了？”

“怎麼？”

“沒怎麼。挺好的，上學那會你就是老袁的得意門生，希望你能在這個領域發光發彩。”

“謝謝。”

莫雨晦似乎壓低了聲音，更貼近電話道：“是為了柳越嗎？”

賀瑞想了想然後回答道，“或許有柳越的原因。但是為了我自己。”

莫雨晦點點頭，說道：“懂了——那你接下來有什麼規劃？”

“規劃？”

“你要直接去見柳越，然後繼續追他嗎？”

賀瑞聽出莫雨晦話中有話，問道：“……這怎麼了嗎？”

莫雨晦淡淡道，“你好像忘了很多事情……解決完自己的困難後忘了别的困難。”

“還有什麼困難？”賀瑞皺眉道，“上次我離開是有原因的，這次我不會再走了。”

莫雨晦似乎懶得和他解釋，隻是慢悠悠道：“你走不走結果都是一樣的。柳越當時昏了頭罷了。在C國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無異于封殺了整個C國市場。盡管現在的情況仍然不容樂觀，但好在柳越還能在C國。”

“當時是我讓賀書康發文的。”莫雨晦頓了頓才說，“所以現在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結果。柳越還能出現在大衆面前。你總是肆無忌憚地忘掉柳越公衆人物的身份。”

莫雨晦道：“我聽宋琳瑜說，柳越現在的狀态好了很多。但這不代表你和他之間毫無芥蒂了。你的不告而别，你一年多的杳無音訊……他胃潰瘍的時候你也不在，很多事情，你都沒有給他一個說法和交代。”

賀瑞低頭沉默不語。

“柳越應該能猜到來龍去脈，但這不意味着他不會有情緒波動。你知道他很沒有安全感，所以也應該知道他當時一個人在醫院裡面對媒體時有多崩潰。”

賀瑞再開口，嗓音有些了沙啞：“我知道了。我先和這個宋琳瑜見一面。”

“随你。”莫雨晦道，“哦，對了，前面柳越的心理診金都是我出的，要是你想攔下這個人情呢，一會把錢轉給我就行了。”

“嘿，你……”

莫雨晦則是搶先一步道：“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啊，記得把錢轉我，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