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克裡茲.梅說了什麼?”
夏裡.帕裡斯翻着赤色那邊突然遞上來的兩份新的交換俘虜的補償,比之上次,各項補償都翻了一番。
這下赤色那邊全然做的是虧本買賣了,完全不像他們的風格。那些俘虜就那麼重要嗎,一定要虧本也要留下?
夏裡倒是不擔心赤色那邊會用俘虜做什麼慘無蟲道的實驗,他大半輩子都在和赤色打交道,他太了解赤色了。
也許将誠實守信、中庸君子四個字放在文明身上會很奇怪,但赤色就是這樣的。
賽提斯搖頭,“我隻是吼了他幾句。”
然後克裡茲就将赤色那邊的新條件拿了出來,另帶一張他私人的補償協議。
本次翻的這一番裡,十分之七都是克裡茲的私人補償。也許對赤色來說不算什麼,但放在個人身上時,那是一筆真正的天文數字。就是克裡茲一直在外征戰、做投資經營,開發他的私人礦藏星球……在不違法的情況下,這筆錢都得他攢幾十年。
也就是說,這幾乎是他全部的積蓄。
留下一萬名可有可無的俘虜,玷污了他作為軍人的那份赤誠。或許是為了彌補内心的愧疚讓自己好受,或許是為了用錢财買斷這次犯下的罪過,他豁出了全部。
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
夏裡歎了口氣,将那疊資料鋪在桌面上,“我有預感,如果我們能找到克裡茲.梅這套行為邏輯背後的緣由,我們和赤色在長桌上的地位或許可以對調。但可惜的是,不管是做人還是做蟲都該知足才是,赤色那麼有誠意,我們再調查就有點不識好歹了。”
他正說着,光腦上傳來一道訊息。
夏裡點開,發現是路德維希發來的。讀完後,他喜上眉梢,“這份新的補償遞過去後,以戴維.阿什蘭為首的保守派讓步了。”
“激進派和保守派對峙好幾天,這次總算徹底把保守派說服了。之後和議隻要大方向不損毀蟲族的利益,保守派就不會再加以阻攔。”
仿佛心裡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夏裡終于放松了幾分。又想起什麼,他歎了口氣,“真是可惜了,戴維和路德維希。”
賽提斯聽到熟悉的名字,奇怪的看過來,“他們怎麼了嗎?領事。”
一個是看好他的、目前最年輕授勳的元帥上司,一個是他打死都不願意見到的雄蟲保護協會副會長,他們間能有什麼關系?
賽提斯至今都記得他在訓誡所裡強撐着打起精神時,那個在一衆成員的簇擁中走來的陰郁刻薄的、冷血的銀發雌蟲。
他讨厭那道仿佛是打量貨物的視線,或者說他讨厭戴維.阿什蘭。
他不像個有獨自思想的蟲子,更像是沒有感情的智械。什麼都不管不顧,隻會用強硬的手段掰斷他認為不對的枝杈,讓一切走上他認為的正軌。
是雄蟲至上論的死忠,雄蟲的走狗。
“你們這些小輩出生的太晚,什麼都不知道,”夏裡搖頭,他的目光越過賽提斯,眺望窗戶外的車水馬龍,“如果沒有那場意外,蟲族史上最年輕的授勳元帥一定會是戴維.阿什蘭,而不是現在的路德維希.阿蘭。”
賽提斯瞪大雙眼,“您是說?”
夏裡.帕裡斯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按入伍時間算,他是你的老前輩。按他退役時的軍銜,現在的你見到他其實應該行軍禮,叫他阿什蘭中将。”
年輕的金發軍雌不自覺找了個位置坐下,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他吞咽口水,試探着問道,“您能告訴我,當年怎麼了嗎?”
夏裡輕輕點頭。
談起那段往事時,他既自豪又悲傷。
“所有蟲都知道阿蘭元帥在入伍考核中打破了上上任一軍元帥的記錄,天賦異禀。但卻很少有蟲知道,就在沒多少年後,他的新記錄就被打破了。打破路德維希記錄的不是别的蟲,就是戴維.阿什蘭——他比路德維希快了整整一分半。”
【“當時得知這個消息時,我很震驚,我知道要破那個記錄要有多難。”】
“他們間的關系,既是上下級又是摯友。當年路德維希可沒現在這麼強勢,他是學戴維的,就連他如今的□□思想也是從戴維那裡學來的。這件事同樣很少有蟲知道,戴維.阿什蘭曾經是極有主見的□□分子,他在從軍期間匿名提出過不少對文明的創造性建議,有些路德維希至今還在推崇。”
【“我被他描繪的波瀾壯闊的璀璨未來吸引,我被他完美到極緻的理論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