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發過來的消息,克裡茲站直身子往門外走去,“你們叙舊吧,我還有點事。”
莫萊德與多戈同時看向他,卻也不好說什麼,點頭示意後便繼續轉回來大眼瞪小眼。一個不知從何說起,一個不知其中緣由。就好像他們中間已經割了一道名為「維裡爾·科肋什」的厚厚的屏障,誰也破不開。
門外,洛基内心五味雜陳。
他在對亞雌的防衛中不慎傷了胳膊,同樣來到醫院的雄蟲專區接受治療。他知道這家醫院是法耶茲先生名下的私産,卻未曾想到會在這裡聽到關于他們的如此震撼的消息。
也許精神力覆蓋的範圍太廣也不是什麼好事。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時,耳邊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都聽到了?有什麼想法?”
克裡茲拿着光腦,光明正大的走到他身邊,低頭和梅清平發消息,“蟲族這情況,你也看到了。以我個人來看,恕我說句難聽的,我看它距離完蛋也不遠了。這個文明朽木将枯,可是博士,你還很年輕,所以要不要和我走?”
“赤色很大,星海也很大,無論選擇哪裡都比留下來要強。在這裡,您想給《探索者》投稿都得繞開雄蟲保護協會,想繼續學習天文學都要顧忌會不會遇到刺殺,不是嗎?”
早在賽提斯上來後沒多久,他就注意到自己放出去的精神力和另一道略顯陌生青澀的精神力範圍沖撞了。幾番回想後,才想起來這是洛基·德恩凱缇的精神力。對于這位年輕有為的博士,克裡茲還是相當客氣的——在從莫萊德那裡确定了貴族的态度對自己無害之後。
于是,讓他聽了全程,好為自己接下來的拉攏做鋪墊。
“首先,不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洛基垂下眼,輕聲開口,“如果不是你願意冒着風險到這裡來,賽提斯的下場絕不會好到哪裡去。他是個好将軍,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和堅持,但不應該被雄蟲保護協會那麼糟蹋——充作戴維·阿什蘭鏟除異己的犧牲品。”
“客氣了,博士。”克裡茲笑眯眯道,“其實正如您聽到的那樣,我其實比戴維·阿什蘭更想他死,隻是不樂意他死得那麼窩囊。誰料計劃趕不上變化,我現在也沒辦法殺他了。”
“但結果終究是好的。”洛基勉強的笑笑,“然後,關于您的提議,請恕我拒絕。”
克裡茲打字的手一頓,他擡頭疑惑的問道,“為什麼?如果你是擔心赤色敵視外來文明,或者軟禁監視你,我可以在這裡以上将的名譽發誓,這一切絕不會發生。最多也就是和我一樣,在第一真知大學挂個名譽教授,然後隔段時間去講兩節課。”
“和這些無關。”
金發雄蟲側身将目光投向窗外,那裡有戰火、有哭喊、有槍響,那裡是人間煉獄。看不到希望,前路霧茫茫。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留下來會遭遇什麼。可是......
“這裡是「家」。”
他再度看向克裡茲,冷靜的藍與張揚的紅碰撞,竟一時也不落下風。
“我的親朋,我的事業,我的一切都在這裡。喜悅的、憤怒的、痛苦的、歡樂的......如何割舍,怎能割舍?我不止是我,我代表着數百個貴族家庭。生命終是要逝去的,隻是一個長短的差異。我可以死在這裡,不論原因,但我不接受抛棄「家」狼狽苟活。”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到星海去,那一定是在文明無恙的前提下。”
“所以,請恕我拒絕你的提議,克裡茲·梅先生。”
克裡茲定定地望着他,良久,他輕笑點頭,“當然,我尊重您的想法。”
黑發将官難得正式了一回,他微微俯身,雙手放在胸腹之間,左手在上行禮,“那麼,請允許我期待那一天到來。我相信有你們在,那一天不會很遠。”
「梅清平:發生什麼事了,讓你一改對蟲族的态度?」
天台上,清風拂面。克裡茲垂眸,一言不發的繼續回話。
「克裡茲·梅:我在身份暴露後就去問了洛基·德恩凱缇,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回帝國。」
「梅清平:拒絕了?什麼理由?」
真不愧是他爹,就是敏銳。
克裡茲哂笑,很快又敲下一行字。
「克裡茲·梅:理由是,蟲族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