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玩,”克裡茲實話實說,“不如去安修德諾堆沙堡。被卷進了各種各樣的麻煩事裡,見識了各種奇模怪樣的蟲子……有時候覺得蟲族很讨厭,有時候,又覺得這一切似曾相識,有些欽佩。”
梅清平和時雲都沒去過蟲族,或者說全帝國真正能做到深入對方主星的,就隻有克裡茲一個,其餘人都是通過二手消息了解。
“你覺得蟲族像什麼?”梅清平問。
“曆史書上帝國母政權建立前的那個時代,那個很亂的時代。”克裡茲将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兩眼放空,追憶起不久前自己所聽所見的一切,“感覺蟲族人和赤色人,在某些方面,很像。”
梅清平和時雲對視一眼,輕輕點頭。
“爸,媽,我是不是挺丢人的?”克裡茲覺得自己好笑,他擡頭看向父母,“蟲族殺了那麼些赤色人,我身為負責這場戰争的總司令,卻還欽佩他們中有些蟲子。”
“不丢人,”時雲輕聲安慰他,“長生這是長大了。分得清愛恨,看得清黑白。你出去打仗這麼些年,好些曾經和你交手的文明對你的評價也很高,你能說他們丢人嗎?”
“至于你說的蟲族和赤色……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了。等明天見過嬴叔叔後,我們帶你去個地方。現在,和我們說說你在蟲族那邊的故事吧。”
克裡茲嗯了一聲,閉着眼将自己在蟲族經曆的一切娓娓道來。從救出賽提斯.柯克蘭,到見過戴維、遇到陸川,再到那場撕裂平靜假象的宴會,結識洛基加勒、意外見到多戈,知曉自己的身份,了解維裡爾.科肋什和莫萊德.法耶茲,最後的那場蟲爆……
聽他講完,梅清平點頭,“如果真是這樣,那蟲族确實是一個值得欽佩的文明。”
飛行器緩緩停下,時雲看了一眼窗外,将提前準備好的菊花花束拿出來,“去吧。”
克裡茲也沒想到自己母親準備的這麼好,他本來都做好回去後再跑一趟的準備了。他接過花束,道了一句謝謝。
“你每次回來總要抱着菊花到這兒一回。這次幾十年沒回來,崔北歸也該想你了,去看看他吧,把你的事情和他說說。”
梅清平拍了拍自己養子的肩膀。
目送青年下車,他和妻子對視一眼,都選擇不跟去打擾。這是久歸的孩子和最初的監護人相處的時間,可能不久就要再度分離。但他們一直在這裡,還有的是時間。
踏入英靈殿,克裡茲輕車熟路的悄悄走過數不勝數的墓碑,最後在一處衣冠冢前停下,彎腰把花束輕輕擺好。
他拿出紙巾,擡手擦去上面一層薄灰。男人模糊的面孔清晰起來,照片上的他面帶微笑,還很年輕。
“叔。”
他盯着那張照片愣了會神,輕聲喚道。
“叔。”
他戴上那個保養了不知多少年、款式老舊土氣的金框眼鏡,俯身蹲在墓碑前。
“叔,你看。”他拿出光腦,将和議的新聞播給墓碑看,“我把蟲族打赢了。”
“北邊,也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