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看,閣下。”
研究員畢恭畢敬地将最新的檢測結果交到戴維手上,不顧外蟲對這聲專屬雄蟲的敬稱叫給雄蟲保護協會副會長的詫異,指着其中兩條數據耐心向他講解起來。
路德維希不是這方面的行家,他隻能聽着兩蟲交流一大串他聽不懂的專業術語,但他不是瞎子,看不出戴維逐漸難看的臉色。
終于,他捕捉到一個能聽懂的名詞。
「返祖」
“就像您看到的這幾行數據,與其說這是種迫害蟲體的病毒,不如說這是把打開基因鎖的鑰匙。”研究員終于擡頭,将這種病毒的原理掰碎了和衆蟲說清,“蟲族要從「獵星末伽」進化成如今的模樣,有些基因必定要舍棄掉。它們有的已經退化幹淨,有的還潛藏在體内。病毒本身的緻死性并不強,甚至可以說和小感冒無異。但問題就出在病毒的一小段遺傳物質上——”
“它強行沖破了雌蟲的基因鎖,喚醒了本該退化的基因。但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已經進化、或者說某種程度上的退化了。已經趨于穩定的軀體當然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基因變異,「獵星末伽」的基因太過霸道,不是如今的我們能夠承受的,于是身體便逐漸崩潰,變成那副蟲不蟲鬼不鬼的模樣。”
“就像另一種意義上的精神紊亂。”
研究員跟着戴維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知道當年席卷整個塞萊卡迪克的天文學會肅清運動裡,戴維曾經向上百名天文學學者院士投過一種可以誘發精神紊亂重症的毒。
那毒的作用原理,和這個有相似之處。
或者說能夠突然間殺死一名健康雌蟲的,就隻有精神紊亂、或者說基因鍊破碎這種無治絕症。隻不過戴維投下的毒會讓蟲内耗死亡,更符合一般精神紊亂症的定義,如今這種和它走了反向的極端。
研究員說完原理,在場的雌蟲和亞雌們全部靜了下來。站在這裡的沒有智障,他們或許不懂那些麻煩術語,但他們知曉精神紊亂和那個寂靜許久不曾有蟲提起的名詞。
「獵星末伽」
嬴斌眯起眼,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從曆史書以外的地方再聽到這個名詞。如今哪怕是蟲族,也很少再提起他們的來處。
蟲族在星海被叫作異族,本體是蟲子并不占大因素。哪怕是螳螂、蜜蜂、蝴蝶拟态來的,星海文明也不至于歧視那麼嚴重。最重要的原因是,如今的蟲族其實是「獵星末伽」的一條分支後裔。
星海蟲災年代,那些星海異蟲中最難纏也是最恐怖的一脈戰争兵器。蟲災毀滅的文明數萬,七成死在「獵星末伽」手中。
“嬴先生,恐怕我們間的合作事宜得稍微退後了。”戴維臉色很不好,“為保證我們間的合作可以持續且穩定的展開,塞萊卡迪克需要先将一些不和諧因素抹殺幹淨。”
路德維希臉色一變,“等等,戴維!”
“既然是貴方的需求,帝國沒有理由不同意。”嬴斌還是一貫的立場,不插手不下場做他的看客。但在告别前,他聽到戴維在身後問:
“這個病毒導緻的基因突變,和原本的基因的相似度差異有多大?”
“近3.5%。”科員随口答他。
他猛地停下腳步。
不同尋常的聲音吸引了衆蟲的目光,戴維疑惑地望着他,“嬴先生?”
“怎麼了?”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