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茲已經幾天沒在學校留宿了。
賽提斯關掉台燈,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他輕歎一聲,既為了接下來的教案也為了自己毫無進展的計劃。
抑制器這種東西啊……解放還需要多久?
賽提斯不是感知不到星海的風起雲湧,連帶着學校裡也有些風吹草動,但他一個外來者說什麼都不是,更何況被抑制器禁锢着,他也沒有能力去做什麼。
明明幾個月前,他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純粹地隻會打仗的将領啊。
雌蟲躺在床上,朝天花闆幹瞪着眼。腦子裡想着事情,他翻來覆去許久難以入眠,幹脆推開門,想離開宿舍樓上操場走走。
3月的天依舊說不上有多溫柔,偶爾還會有風冷刮過來。月明星稀,操場上空無一人,一路上也隻昏暗的亮着幾盞燈。孤身走在路上,影子可以被拉的很長。
他又有些想家了。
賽提斯想,如果當初聽了雌父和雄父的,就那麼嫁給洛基,把自己留在小小的世界裡,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
但那樣做,賽提斯就不是如今的賽提斯了。
他喜歡飛行,喜歡星際暢遊,喜歡坐在星球表面透過稀薄的大氣遙望遠方的宇宙。他不讨厭戰争,但他讨厭犧牲。
賽提斯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暢快的笑過了,明明小時候那麼快樂的瘋狂過。好像不止是他,元帥也好,洛基他們也罷,長大後就不怎麼暢快的笑了。
生存、生死,擔憂、絕望、焦慮……這些壓力和沉甸甸的生命一樣,肩膀上很沉,被迫背上的累贅有千萬斤重。
而在這裡,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
他坐在操場的草地上,朝着北方看星星。
那個方向有塞萊卡迪克聯邦。
……
“有人找到我們,出高價,希望我們能把出入胸牌賣給他們。”
審訊室裡隻亮着一盞閉眼的白燈,長發青年坐在欄杆之外,雙手抱胸,翹着腿。面容雖然被精神力模糊着,但依然能通過極強的壓迫感猜出幕後之人的神情。
那一定是銳利的、認真的,兇狠的。
“就這樣?”克裡茲嗤笑,他推開椅子站起身,雙手摁在桌上,身子前傾,“你該不會覺得自己那三腳貓的說謊伎倆能騙過我吧?”
“給我端正你的态度!”
學生被他吓得一哆嗦,頭更低了,卻還是死咬着嘴硬,“就是這樣,我沒有騙人……”
“我現在坐在這裡和你說話,不是因為你們隐藏的很有水準。聊天記錄馬上就能打印出來,如果隻是要給你定罪,根本不需要你的口供,懂嗎?現在是你要給你自己證明,你究竟是受害人還是共犯。”
“我很失望,吳佐羽同學。”
“你愧對了第一軍校的名聲,你愧對了所有對你有期待的人,你愧對了養育你的國家,你愧對了你入學時的宣誓和信仰。”
“明明剛開學時,你還那麼優秀。我記得第一節下課時,你和我說,你是因為我出身指揮系,你才毅然決然選擇加入。”
男生動作一頓。
第一節指揮理論課下課時,很多人都圍到了這位堪稱帝國瑰寶、星海裡最具有天分的指揮官的梅上将身邊,叽叽喳喳的說着崇拜的話。當時,他也在裡面,是不起眼的一個。
梅老師居然記得他嗎?
“聊天記錄已經打印出來了。”
克裡茲的耳機裡傳來彙報,他站直,居高臨下俯視着男生,“在我離開前,你還有最後一次後悔的機會。”
“……如果我說了,您會理解我嗎?”
青年沒有回答他。
“因為我讨厭蟲族,我讨厭賽提斯.柯克蘭。”男生幾乎将頭埋進胸膛,他不敢看偶像,哪怕隔着一層精神力凝結成的薄霧,他也怕看到對方失望的目光。
“我不明白,為什麼殺人犯也可以進入第一軍校,當第一軍校的老師。”
“我也是想好好上學,和您學習的。”男生哽咽起來,“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他。”
為什麼這個殺人犯會在學校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