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許多細線飛來朝着他猛攻,秋月白未曾料到他突然發動攻擊,而屋子裡雜物多空間又小,隻能盡力躲避。這些細線極其難纏且質地非常的堅韌,秋月白一邊躲避一邊觀察周圍有沒有可以拿來當武器的東西。
窗戶處傳來細微的響動。
方才那個站在巷子裡啜泣的小女孩居然跑到了窗戶旁邊來,一邊朝着裡面看,一邊用袖子擦眼淚。
屋子裡唯一的光源就是陸绯衣身邊的那盞煤油燈,燈火搖曳着照亮了陸绯衣臉上的血污與雙手的血垢,在燈光撲閃之際,屋子裡布滿了那種奇怪絲線的影子。
下一息那些絲線居然放過了秋月白,而是全部集中擰成一股麻花似的朝着小女孩的面門過去。
小女孩本來看見這可怕的一幕就被吓到了,眼下見一個東西居然朝着自己飛了過來,被吓得話說不出,一動也不敢動。
秋月白下意識就飛身而去要攔住那一股線,結果剛抓住就看見陸绯衣又偷偷放出來一條,直接繞過了他刺向小女孩。
這一回沒有攔住,他的身後傳來一聲極其尖銳的尖叫,方圓百米的人絕對都能聽見。
他沒想到陸绯衣如此狠毒,手上拎了一根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有沒有被蟲蛀過的破爛凳腿子,直接反用凳腿纏繞住那些絲線将陸绯衣拉了過來。扭打之中二人摔出窗台,滾落在地上,滾出一地血痕。
落到地上的一瞬間秋月白便掌握主動權迅速地卸了身下人的雙手,已打算狠狠揍他一頓,然後就把這個死人丢給那些江湖人。
或許是因為本身就受了傷,陸绯衣看上去奄奄一息,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一點江湖惡名遠揚的大魔頭的架勢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秋月白側後方傳來輕喚聲:“哥、哥……”
他一邊按住陸绯衣一邊一頭看,怔住,居然就是剛剛那個小女孩,她坐在地上怯生生的叫他。
結果腳下突然被人一絆。
秋月白感覺手腕一疼,隻看見什麼東西從自己的手腕裡鑽了進去。
他一把掐住陸绯衣的脖子,陸绯衣咳嗽幾聲艱難的道:“掌櫃的,美人兒。”
“現在殺我,遲啦。”
心頭湧上窒息感,就連脈搏都慢了半拍,這讓秋月白心髒供血不足,眼前直冒金星,手上的力氣也不由得小了。
他回頭喚那小女孩:“……跑!”
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那些人被小女孩的尖叫吸引,馬上就要找到這裡。
小女孩踉踉跄跄站起來退後幾步,轉身恐懼的跑了,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街道上漸漸遠去。
“啪嗒"一下,陸绯衣為自己接上了骨,将秋月白推開,半跪在地擦了擦唇角臉上的血,露出一張白皙年輕的臉來。
他看上去毫不緊張,挑起眉擡起面前人的臉,“你……”
二人對視。
秋月白突然發力,朝着他的臉上狠狠的就是一拳頭。
他吃力地站起身,松了松手上的筋骨,眼前仍然有數不清的小黑點,嘴角也滲出血,居高臨下地踢了一腳陸绯衣:“你什麼你?”
陸绯衣被踢了一下不氣也不惱,說起來這人倒是頑強,都傷成這樣了還能站起來,站起來又是咳嗽幾聲。
他咧開嘴笑着擡眼看秋月白,語調很甜蜜的輕聲道:“我死了你也要死,你甩不掉我了。”
這一句說得語氣輕浮軟綿綿飄蕩在夜風之中,如同鬼怪低喃。
夜色下秋月白的臉色很蒼白,他死死的盯住陸绯衣那張同樣蒼白猶如地獄惡鬼的臉,隻覺得頭暈眼花,一半是因為陸绯衣的手段,一半是因為氣的。
今天實在是出門沒看黃曆,一步錯步步錯。
誰能想到好不容易出門一趟居然就能遇見這麼個玩意兒。
——死也沒想到。
“這樣罷,你送我出明城,我放你,如何?我對這不熟悉,此事對你隻不過是舉手之勞。”
陸绯衣很愉悅的盯着他。這個殺人如麻的青年人反倒擁有一雙極其幹淨澄澈的眼睛,就這樣看着人時居然讓人感覺到一種孩童般天真的殘忍。
仿佛一個孩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玩具,但你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玩膩。
然後大卸八塊,丢棄。
這時候秋月白已經能感覺到附近有許多人正在陸續靠近,動靜越來越大。小巷子兩邊的房檐之上探出七八個人頭,冰冷兇悍的盯着下方的人,手中各式各樣的武器蓄勢待發。
陸绯衣也看見了,可他居然笑了出來。
像他這樣的瘋子,尤其是一個像他這樣武功高強但走火入魔的瘋子,發起瘋來都是很受人忌憚的。
隻見他用手背抹幹淨嘴角新滲出來的血,突然用手一指身邊的秋月白。
“你們之中若有想取我項上人頭卻不敢的人不妨看看我身邊這位,我已用繞指柔将我二人性命相連。”
“他死,既我死!”